盛珉鸥四下扫视一圈,不知是不是刚受了惊吓的缘故,连语气都没平时那样冷硬了。
“好像,跑走了。”
我笑着朝他走去:“没事,跑就跑吧,下次总有机会遇上的。”
然而当我第二次再见它时,它被装进一只雪白的礼盒,就盛放在盛珉鸥的床上。全身用粉色的丝带装饰,开肠破肚,死不瞑目。
生命如昙花一现,很多时候,其实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近来已不能下地,医生说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
这些话都没有瞒着她,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与我淡话也就越发没有顾忌,并不避讳生死。
“快过年了,我怎么也要撑到年后,让你好好过个新年。”她躺在床上吸着氧,说话都吃力,我不知道她要怎么以这样的身体再撑一个月。
“不用担心我。”我握住她的手,想让她如果实在很辛苦,就不要再硬撑了,好好休息吧……可试了几次都无法如愿说出口。
哪怕心理建设做得再好,我仍然为将来可能的“孤身一人”感到畏惧与惶恐。
潇洒说再见,实在是很难的一件事。
从护理院出来,见时间还早,本想去店里加个班,结果半路收到易大壮的短信。
盛珉鸥两周前已从美腾制药离职,并且解除了与萧沫雨的婚约。
走时外界不少人所期待的旧日翁婿决裂戏码并没有发生,萧随光不仅致信全公司,感谢盛珉鸥多年来为美腾所做的贡献,还亲自将人送到公司楼下,道别时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显然他对盛珉鸥心怀愧疚,恐怕是知道了自己女儿那点糟心事,以为盛珉鸥这时候离职分手,是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
总的来说,盛珉鸥这次脱离美腾制药十分顺利,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离职。不仅没得罪人,还加了不少同情分。
易大壮的调查本该在那场酒店“除草”行动后彻底结束,但不知为何,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他每隔几天仍然会发我一些关于盛珉鸥的最新动态。而我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一直没有叫停。
今天盛珉鸥的律师事务所开业,他又发来了短信消息,还附赠了事务所地址一条。
我一看,离兴旺当铺实在很近,就在附近那家百货商场的写字楼里,走过去也不过两公里路。
正好我也想散个心,便提前一站在百货商场下车,去花店买了束鲜花,写上开业祝福,循着易大壮给我的地址找了上去。
这附近地段本就不差,写字楼也十分高档,租金必定不菲。盛珉鸥这样短时间内能下决心在此处拿下一间屋,足见他对新事业野心勃勃,胜券在握。
盛珉鸥的事务所名为锦上事务所,非常好找,出电梯左拐就能看到,走廊里摆着整齐的两列花篮,都写着某某恭祝开业顺颂商祺等等,花篮之豪华超出我想象,反衬我手里的这束颇为寒碜。
萧随光也送来了花篮,摆在最靠门的地方,花材新颖,配色雅致,一看就和别的妖艳很不一样。
“先生,您是?”前台起身相迎,见我手捧一大束红玫瑰,愣了愣,似乎一时无法分辨我是客人还是来送花的小工。
我冲她笑了笑:“盛律师在吗?”
前台瞧着是个老老实实的小姑娘,被我笑得面颊一红,有些腼腆地道:“盛律师不在,出去见客户了,下午才回来。”
开业第一天就有生意上门,起手不错啊。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我又问,“我想亲自将花送给他。”
前台迟疑了片刻,这时正好有个梳着时髦发型的高瘦身影从里间办公室走出,前台双眼一亮,叫住了他。
“吴律师,这位先生说想亲自把花送给盛律师,您看能不能让他去会客室等……”
姓吴的年轻律师端着水杯折了个弯,看到我怀里的红玫瑰,眉梢微挑。
他将黑金色的马克杯放到前台,从花枝中取出那张我写给盛珉鸥的开业贺卡。
“清湾的天虽冷,我对你的爱却始终停留在夏季,最火热的那一刻。”他读着读着抖了抖,“哇好肉麻,落款是个叫‘陆枫’的人,没听老师提起过啊。”
我从他手中抽回卡片,重新塞回花里。
“……”他莫名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我就是陆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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