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紧扣,不自觉指尖用力。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上演美人计?”
我深觉这事荒唐又好笑。有那么瞬间,我仿佛自己不是身在现代,而是穿越到了哪个封建旧社会。
宋柏劳说他做出的牺牲我无法想象,难道就是指这个吗?这场婚姻,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原来他也不遑多让。
夏怀南缓缓摇了摇头:“骆家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我家长辈一个个都很生气,骂他们是出尔反尔的小人。美人计?你把‘我们’想的太磊落了。既然宋柏劳不听话,为什么不再用一个夏家的Oga绑住他呢?发情期一到,关进一间房里,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话音未落,我霍然起身,带倒了屁股下的座椅,敦实的木椅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不敢置信怒瞪着他:“你们怎么能把一件可怕,恶心,完全违背人性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个悲剧不够,你们还想制造第二个、第三个吗?”
夏怀南平静地抬眼看向我,冲我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当年的宋霄。”他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惊悚,就像被一只来自深渊的巨手掐住脖子,无法挣脱,“你躲不过的。别说你,就是宋柏劳也躲不过。我们都无法摆脱,抵抗不了。”
我听不下去,拉开门就要走,对方的声音不紧不慢接上。
“我今天来不是示威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个恶人,如果哪一天我所说的成了现实,也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紧紧握着门把停顿一瞬,心中的暗火因为他这句话烧得更炙,咬了咬牙,最后我一句话没说甩门离开了会客室。
宋柏劳晚上回医院时,已经知道了夏怀南来找我的事。
彼时我刚倒了一杯水,正要回到床上,他恰好推门进来,脸色非常糟糕。
我举着杯子停在唇边,惊疑地注视着他:“怎么了?”
“夏家派人来找你了?他都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和外面的天一样冷。
我一听是这个事,抿了口水,握住水杯道:“也没什么,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他哪一天取代了我,希望我能理解他的难处。”
我还没就这种预言犯罪一样的行为发表感言,就听宋柏劳问我:“你理解吗?”
我看着他,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又问:“你想把我让给他吗?”
他的问题比夏怀南的话还具有冲击性,也更让我迷茫。
我仿佛站在了当年宋霄的位置上,难道作为beta,自己的伴侣和别的oga互相标记了,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而且这件事的重点是我理不理解吗?
我迟疑着没有回答。
“你会把我让给他。”他将我的沉默似乎当成了一种回答,脸色忽而转白,“因为你根本也不在乎,是不是?我怎样你都不会在乎,你也不想要我们的婚姻。毕竟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还把戒指还给了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单方面纠缠你而已。”
“我……”
他忽地上前几步,抓住我的手腕,杯子里的水泼出来,洒了我满手背。
水是温的,我却像是被烫到一般,心脏都猛地惊跳了一下。
“你们把我当做什么?随手可以送人的一双鞋一支笔一口锅吗?宋霄当年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他紧紧攥着我,力道大到惊人,叫我有些疼,“你是不是还想学他不辞而别,生完孩子就永远离开我?”
“没有。”我挣了挣,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一结论,“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我都不晓得能不能活到生完孩子,哪里可能想那么远?
“骗子。”
手一颤,水杯不小心滑脱,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他看也不看,继续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丢下我的。如果夏家觉得我是第二个骆青禾,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屈服于本能。你也别想离开我!”
他隐忍多时的霸道本性,可算是显露无疑了。
从下午开始,我的心里就憋着一撮火,而他现在着实又浇了一捧油。
“你能不能别总是骗子骗子的?”我用力一挥,挣开了他的桎梏,“你如果不会好好说话,那我们就不要说了。我说得你都不信,那你以后也不要问了。”
我一发火,宋柏劳反而怔住了。
我揉着手腕走向病床,回过身时,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无措。他本就高大,乍一看起来甚至有些笨拙得可怜。
别开眼,说到做到,我不再说话,也不与他视线接触,掀开被子打算睡觉。
眼角余光里,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默默蹲下了身。
我偷眼一看,发现他在捡碎掉的玻璃渣。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我又赶忙闭上眼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