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铸的表情很是尴尬,他打了个哈哈,道:“不管怎么样,希望石兄弟能给个面子,也算是交流交流武学心得了。”
石承并没有把所谓的交流心得给当真,不过陈铸的那句刻意加重了语气的“给个面子”,在他听来倒是另有深意。
石承看了看周围看台上向自己投来的扎人的目光,心中也是苦笑,如果这是一个提议的话,那陈铸的提议显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在继续强硬下去,很有可能就是物极必反,眼下也确实得给自己、给韩衢同时找个台阶了。
“陈长老小心了。”石承说道,随后轻飘飘的一掌向陈铸主动攻了过去。
陈铸不敢怠慢,凝神定气,还了一掌。
掌风激荡,二人同时向后退了五、六步。
“打得好!”北看台上的韩衢激动地喊了起来,他的手心被汗液浸透了,也完全不顾及为君者的仪态。
陈铸心中一叹,但同时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石承方才这招明显是留有了余地,看来自己面前的这个西陆丹师并不是那种容易上头的人物,明显也在打算给双方都找一条退路。
只不过在走下擂台前,两个人还是得拿些真本事出来,演戏也要演全套。
“石公子,小心了。”话音刚落,陈铸的双手便同时掐起了法诀,就在法诀成型的那一刻,场地内本就干冷的空气又变得冰冷了一些。
石承有些惊讶地看向陈铸,却发现陈铸的眼中只剩下了眼白。
“有不完满的道意存在……就是不知道这个陈铸修的是哪条道了。”石承想道。
“扛棺。”陈铸的口中轻声念出了一个古北地语词,随后挥出一掌,威猛无铸地向石承劈了过去。
石承不敢怠慢,手上加了不少力气,接下了这一掌,这次二人各自往后退了足足十步。
“送魂。”另一个词语被念了出来,就在陈铸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石承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缠上了。
石承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皮肤在以缓慢的速度变得乌黑,隐隐地有一种快要朽败掉的感觉。
“这是什么道意。”石承心里微微地吃了一惊,不过那股道意对自己身体的侵蚀并不明显,似乎是对方有意点到为止。
“这是想试试我领悟的道意?”在看到自己的皮肤上的异状后,石承确实是吃了一惊,因为这种带着朽败的感觉和魃族宗师常见的杀戮之道很是相似,但是在静下心琢磨了一下后,石承才察觉到二者其实并不是一码事,作用在自己身上的这股道意与其说是朽坏,不如说更像是献祭。
自己成为了一种祭品。
“让人意外,既然如此,我也展示一下我的道意吧。”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石承的心中却有些迷茫,自己的道意可以靠着枯荣心刃神通当中的部分心法来驱使,但是在师父留下的典籍中也好,还是遗言中也罢,从来没有提及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道意。
石战天这么做的意图也很明显,自己领悟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在这条路上,只有石承能帮助石承。
石承闭上了双眼,开始运转起枯荣心刃心法当中的部分口诀,当他睁开双眼时,面前的世界已经出现了变化。
所有的事物都褪去了自己的颜色,只留下灰色这一种,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深浅的程度,不同深浅的灰色正在以某种他现在还想不通透的规律缓慢地流动着。
在这种奇怪的视野中,石承清楚地看到自己那浅亮灰的手臂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暗,一缕缕普通灰色的雾气正在从手臂上发散出来。
石承向地面伸出了手,属于大地的灰色开始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内,虽然涌进来的“大地灰”并不算多,但是已经足以抵消手臂上失去的了。
石承现在看不到陈铸的脸,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他会近距离地欣赏到面前的这位一向淡然从容的疾羽寨典籍院首座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缠绕在石承身旁的朽败气息并没有消散,但是他身上的乌黑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和陈铸预想中的差的很大,他知道石承丹师的身份,原本认为石承所修的是炼药之道,可以以药物的治疗修复掉自己的秘术带来的朽坏,但是眼下石承所展现出来的道意,却像是在冥冥中汲取了另外一股力量,不断地补充着朽坏给自己带来的损耗。
“他是个丹师,但是修炼的道意似乎不是炼药之道!”陈铸吃了一惊,“这是不是就是他能丹武双修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的石承看起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陈铸也很清楚,自己必须要近身攻击了,如果陷入了秘术对抗的话他迟早会败在石承那古怪的道意之下。
“抬棺!”咒语念出,陈铸的身体再次得到了强化,他双掌齐使,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石承猛击过去。
石承也睁开了眼睛,后发而先制地同样挥出了双掌,这一次二人的对掌是交手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在剧烈的震荡下,整个擂台彻底化为了废墟,祝家的庄丁们急忙开启了护庄大阵,把观众们给严严实实地护了起来,以防受到余波的冲击。
在台上的烟雾散去后,众人终于看清了比武场内的情形,整个擂台几乎变成了平地,陈铸的样子很是狼狈,但是他咬着牙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成功停在了擂台废墟的边缘处。
众人再看向石承,却发现石承已经站在了废墟的外面。
韩衢长出一口气,在寒风的吹拂下他感到后背处的御袍已经变得又湿又冷,他用全部的力气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一时间倒也没让臣子和侍卫们看出自己的窘境。
石承笑着对远处的陈铸说道:“阁下武艺精湛,石某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