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官员不太想和石承坐在一起,再加上他是礼部的官员,大会的一些礼节上的事务还需要他去处理,因此在恭敬地和李仲说了几句话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石承看着年轻官员远去的背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看来晚辈在这里确实不受欢迎。”
“毕竟是现在这节骨眼上啊。”李仲叹了口气,“唉,按道理说,苛政横行,霸道治国,其罪在君上、在佞臣、在鹰犬,而非在平民。公子的来历老夫略有耳闻,药师商会的侠名,老夫在南荒也是听说过的,又怎能把公子和暴君及其手下的鹰犬视作同类呢?”
“???”
石承挠了挠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李仲到底在说什么,他的心中感到有些震惊,“敢问李翁可曾去过西陆?李翁看上去对西陆的事很是了解。”
“哦,这倒是不曾,不过老夫平日里研究过很多和你们西陆有关的书籍以及邸报专栏,也曾有幸前往大魏与默林先生探讨过西陆的事情。”
“默林?徐默林?”石承的眉头微皱,看向李仲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没错,默林先生从小就在西陆长大,年轻的时候到了大魏,之后就定居了下来,他的文采在天都城里面可以算得上是一流了,很多大魏土生土长的士子在作诗写词方面都还不如他,默林先生对西陆的了解也是大魏国中第一。”李仲的脸上满是赞许之色,“唯独让老夫感到遗憾的是他在圣教经义上还是欠了些火候,不过这一点倒也不能求全责备,毕竟和东陆的大家们相比还是少花了十八年的功夫。”
石承沉默了一会,随后略有些冷淡地说道:“在诸神时代,清微天尊曾对弟子们说过,读书者当行万里路,这也是很多北西陆人都知道的一句神言。李翁未来若是想要多做一些和西陆相关的研究,晚辈以为还是得亲自去西陆走一走,这样心中当会更有一层体会。”
石承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话也说得比较模糊,李仲一时间也没听出来石承语气上的变化,笑着点了点头,感叹道:“老夫心中也是有这个愿望的,年少时就曾梦想能走遍三洲五海,但是壮年时却被俗事缠身,结果到老了却连南荒的西面都没有踏足过一次。”
石承把话题引了开来,问道:“今日之会乃是贵国的武林盛事,不过却未见贵国朝堂大员前来此处。”
石承在落座后便一直留心周围,他发现坐在北侧的官员们大多是身着绿袍,除了韩渂和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宗室出身的官员外,至今还未见到身穿紫袍朱袍的官员出现。
李仲笑着说道:“朝堂大员们肯定还是会有人来的,毕竟渊流使团今天也要来。”
老少二人又聊了会天,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演武场外突然响起了肃穆雄壮的礼乐,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了演武场的入口。很快,官员们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只留下一众江湖修士们还傻愣愣地坐在原地。
两个衣着华贵的祝家庄丁快步走了进来,二人同时深吸了口气,朗声道:“御驾到!大魏总督府到!渊流使团到!”
修士们连忙站了起来,看台上一时间变得乱哄哄的。
“武夫就是武夫,一点礼法都没有,跟一窝麻雀似的。”声音来自站在石承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御史,话音虽小,但石承听得很清楚。
礼乐声变得高昂了一些,很快,两排穿着五花八门的青年男女们踏着稳若磐岩的步伐先行走了进来,东、西、南三侧的看台上爆发出了一片喝彩声。
石承定睛看了一会,心下也已经了然了,“听说这次观武大会的主角是两国宗门年轻一代当中的精英,想来这些修士应该就是那些宗门派出来的参赛新锐们了。”
石承不由得多看了这些修士几眼,然后就懒得再看了,虽然有几个年轻修士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修为,但是仍然瞒不过石承的眼睛。
“到底是南荒,刨去个别名宿,看台上和看台下的半步宗师加起来恐怕一个巴掌都不到。不过渊流国那边的人倒是有些意思,尽管他们派出来的人里面也没几个半步宗师……嗯,看来他们这次只是打算过来陪着走个过场,毕竟把对面打得太难看可没法增进两国友谊。”
在年轻的修士们入场后,礼乐的声音一下变得恢宏雄壮。两架乘舆和一顶华丽的官轿在三拨打着不同国旗的侍卫们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场内,站在远处的石承心里很清楚,乘舆和官轿里分别坐着韩衢、渊流城主以及魏国南荒总督府的代表。
跟随在乘舆后面走进来的是排列整齐的两国官员,渊流城那边武官为多,因此看上去也比西漠的官员们要明显精神上不少。
与西漠和渊流国相比,总督府的官轿后面很是冷清,似乎魏国那边今天只来了寥寥几人陪着走走过场。
“好家伙,原来今天要来的大员们都跟着两国的国主一起来了。奇怪,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黄原?是情报有误还是他临时改主意了?”石承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思考时喜欢拍膝盖的习惯,心中闪过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