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马车宛若须臾之间,便把那片红色的枫叶林远远甩到身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山坡和陡丘。道路两旁时而青翠怡人,时而稀疏泛黄的地貌让人应接不暇;在那极尽无限远的路的尽头,那个耸然高矗在地平线之上,云端之处的,是一座异常高耸的大山,可望而不可即。
常人望见这样的地势,一般都会开始心生胆怯才对。可赵括和小妹两兄妹却异常兴奋雀跃——他们说走过这些参差不齐的岔道,再翻过那座最高的山峰,便能瞧见他们的家了。只是在此之前,他们还需在眼前这片广袤的平原停留一段时间。
随着时候的蹉跎,马车身边经过越来越多的人马牲畜、商贩流民,车内的人想必是知道沧州城业已近在眼前,适才紧紧拉上门帘遮挡住车内的物什。那御马的车夫也卸下了贵公子的架势,把那件镶着金边花纹的锦绣外衣扒掉,只穿着一件灰白泛黄的内衬,远远望去,俨然一副马车夫模样,同时嘴里还向着来往行人车马吆喝道。
“车马不瞧人,走过路过都小心嘞!驾驾驾……吁。”
这几番吆喝下来,虽说赶跑了几个挡在前头的脚夫和小姐,但却仍是有人硬挡在前头,佯装作听不见似的,眼看着便要同马匹相撞。
“前面的人!快让开!”赵括忽地大惊,吼道。
那挡在前头的牛鼻子黑脸大汉雄壮异常,肩上足足扛着三大袋同寻常姑娘一般体型大小的物什,手臂粗壮得像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以致于赵括所控制的两匹稍微年轻些的母马在见到那厮时都被惊了一跳,它们在即将相撞之际霎时止了脚步,蹬腿而起,连连嘶鸣!
那厮听见身后有马鸣之后,方才缓缓转身,嗔道“哪来的混小子,敢在这大道上驱车横冲直撞?你可知道爷爷我是何人?”这大汉说罢,便将身上的三袋货物重重地摔到地上,它们拍地时掸起的尘埃,足以把常人的视线模糊,可见这牛鼻子黑脸大汉有多大的力气!
“这位大哥,小人只是赶着送货的,请莫要见怪。”赵括拱着手连连恭敬着,生怕惹怒了这些能人异士。
“谁人不是赶着路送货?这天底下可是只有你一人是为了生计?占着自己有车有马便四处胡来,你这种狗腿子老子最看不起了……诶,你这臭小子别跑!”还未等这大汉说完,赵括便趁着他面向周围的乡亲父老们拉拢人心之时悄悄溜走了。
竟然还未进城门便遇到无赖,真可谓祸不单行,因为接下来进城才是最为困难的时候。
赵括肯定早已知晓,入关出关必定会经过一番搜查,为求保全之策,必定需要另寻他路才是,可谁让赵大公子也算是半个“地头蛇”呢?
这辆灰篷马车来到沧州城城门前,正要接受守卫们的搜查时,赵括便悄悄掏出一封手书,找到那看似守卫头头的人物,悄悄说道“请将这封信交予苏青,苏公子!还请为我传上一句话,便说是‘老朋友’来了就好……”
那守卫闻后,连忙点头应允,“原来是苏大爷的朋友?”旋即把手书交由脚步灵敏的士兵代为转交,在吩咐旁人好生对待那辆灰篷马车的主人之后,便转而去继续审查其他入城之人的身份去了。
此时马车内的人因为门前幕布的遮掩完全隔绝了内外联系,是以完全不知晓赵括的所作所为。因此在得知这一路上有多有惊无险之后,他们适才愈发敬佩赵括的审时度势之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