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家乡在望,柏巧玲和王军的全部心神都被游子归家的激动情绪占据了,根本无瑕顾及车厢内的脏乱差。
王军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激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柏巧玲比他还不堪,已经在抹眼泪了。
他们两人毕竟刚刚十八九岁的年纪,放在后世就是刚刚长大的孩子,他们却要放弃触手可及的象牙塔,扛起生活的重担,南下深镇打工,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为了转移女友的注意力,王军指着窗外的一条大河说道:
“巧玲,你快看,九龙江到了,看到岸边那棵大柳树了没有,去年的时候,咱们还在那棵树下一起钓过鱼。当时正赶上一辆火车从铁道桥上经过,你指着火车问道:
‘等咱们考上了大学,也要乘坐火车去远方的大学吗’
现在咱们没考上大学,却已经乘坐火车去过远方了。”
柏巧玲用手绢擦干眼角的泪痕,抬起依旧有些朦胧的双眼,看向了窗外的九龙江,熟悉的风景,熟悉的江水、熟悉的老柳树,以及身边熟悉的那个他,一切恍如昨日重现。
不同的是,去年的时候,他们站在江边老柳树下,抬头注视铁道桥上轰隆隆驶过的火车,畅想列车去到的远方是什么样子。
现在的他们却是坐在火车里,低头俯视九龙江,俯视岸边老柳树,俯视曾经的梦想。
考大学的梦想已经远去,柏巧玲已经走上了一段全新的人生,打工赚钱,为父母和弟弟妹妹们撑起一片天。
或许将来,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深镇大学的夜大,圆她一个大学梦,却再也无缘进入那座纯洁美好的象牙塔了。
火车过了九龙江,再往前走不远的距离就是华安站,柏巧玲和王军没时间感慨命运的无常,就要准备下车了。
两人从行李架上取下他们携带的行李,然后王军开路,挤开密集的人群,朝车厢的一头走过去。柏巧玲紧紧跟在王军身后,在人群之中,艰难的前行。
“同志,抬抬脚,小心行李!同志借过借过,我们要下车,麻烦让一让!”
两人好容易挤过人群,来到车厢连接部,华安站是个小站,所以在华安站下车的人并不多,车门这里并不算太拥挤。
王军长舒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整理一下自己被挤的乱糟糟的衣服,说道:
“巧玲,马上就到站了,想没想过怎么回家我家里有一辆倒骑驴三轮,要不先去我家,我骑三轮送你回去。”
王军的家就在华安县城,而柏巧玲的家却在下面的乡镇,距离县城至少十多公里的距离,如果步行,走半天也不一定走回家,更何况柏巧玲还带了不少的行李,根本不可能步行回家。
柏巧玲将她携带的大包小裹和行李箱规整一下,说道:
“军哥,不用你送我的。早在半个月前,咱们买好火车票之后,我就写信给家里,将咱们乘坐的车次和火车到达日期和时间都说了一下。
我家可是养着一匹大马的,我爸爸会驾马车进城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