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戈壁滩天气变化多端,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风沙肆虐,就在漫天黄沙中,远处一片黑色徐徐逼近,渐渐近了,近了。
为首的高头大马四蹄翻飞,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马背上须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者单手勒缰,一身灰褐色狼裘在风中飞扬,豹皮短袄用一根蹀躞系住,腰间弯刀在侧,背负强弓巨剑,右提丈长马槊,羊皮靴外侧两柄匕首,一人一马合二为一,一起一伏皆在马蹄一跃一踏间。
一匹黑马在前,四匹马二赤二白在后,两个青年两个少年,红马黑鬃上年岁略长的青年内覆黑色牛革夹袄羊皮裤,虎皮大氅随风翻动,红马白鬃年纪稍轻的男人内里棉袍,外披羊皮大袄,兄弟二人衣着不同,然一致左手控缰右手丈八长矛;白马黑蹄的马背上少年英姿勃发,眉目深邃,神色严峻,白马黑鬃上少年气宇轩昂,五官硬朗,动静皆宜。
五马似一道巍峨的山峰远远地从荒漠天边不断推前,气势如雷似电,身后不过百人的队伍却堪比千军万马,马蹄声紧促而整齐,眼看便至大营。
军帐外,老者勒马驻足,马蹄腾空扬起,几个飞踢才落下,马槊朝士兵扔去,旋身下马疾步掀开卷帘,望着胡床上憔悴的少女心中满是怜惜和愤懑,心疼地握住对方白嫩的小手安慰:“好忆儿,波瓦这就给你算账去!”
渠漫睡了一天一夜还是腰疼,甚至更疼了,勉强坐起身子,望着眼前华发丛生的老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匆匆赶回看她,没有像往常的长辈那样先责怪女方,而是要去出气。本来她还在担心替代了哥舒浅忆如何叫出口,面对孺慕之情根本不容多想,或许,离歌说得对,她可以借哥舒浅忆感受不一样的团宠,想到自己的母亲,再想到方才为她擦身体的哥舒浅忆的母亲公孙珑,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波瓦……”
哥舒朗月听得微微颤抖的声音心都揪起来了:“好忆儿,不怕~我给你做主,非要他娶你不可,若是不娶就打断他的狗腿!”
渠漫看着哥舒朗月凶恶的眼神像泄愤似的不由心里一暖,拉着哥舒朗月的手请人坐下,靠在对方怀里:“波瓦~他说会娶我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嫁。”
哥舒辰浩正愁没法插话:“不嫁就不嫁,我们不要他,以后你看上谁再嫁,只要你高兴,阿塔把人绑来跟你成亲!”
哥舒琦天也横眉怒目:“乖忆儿,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看上哪个就直说!”
哥舒浅醉也连忙凑上前来:“森哥里,你不嫁阿卡就养你,反正你阿拉那么喜欢你!”
哥舒浅洛更积极:“我没有娶妻,没有这些问题~”
渠漫觉得原主能在这样团宠无度的环境下还没有长歪真是个奇迹了,回想了一下哥舒部落的称呼,轻声道:“波瓦、阿塔、塔哈、阿卡,他也是被人暗算的,还受了伤,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嫁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当成他所谓的‘责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答应跟我培养感情。”
哥舒朗月费解地问:“怎么培养?把他养起来?”
哥舒辰浩立刻叉腰接话:“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哥舒部落是乌兹国最大的部落,养十个大爷们儿都不在话下!”
渠漫险些被原主爹的伟大发言噎住:“阿塔,一个就够了。”
哥舒琦天却道:“没事,一个就一个吧,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渠漫好奇:“阿塔,塔哈,你们不怕阿娜和阿恰把你们换了?”
公孙珑恰好端着美食进了军帐,说起自己夫君是一脸的自豪骄傲:“放眼整个乌兹国,除了你波瓦,谁比得上你阿塔?”
渠漫瞅了瞅这一大家子人,从今年五十一岁的哥舒朗月到三十五岁的哥舒辰浩再到三十一岁哥舒琦天,最后是两个双胎哥哥十九岁的哥舒浅醉与哥舒浅洛,从相貌到衣着都显露着霸气、豪迈、爽利和干脆,就连三十四岁的公孙珑一个古代女子的神采竟也毫无封建帝制和部族的压迫感,反倒是一身飒爽如女将军。
公孙珑以为自己闺女傻了:“快吃啊~别为了一个男人犯傻,你塔哈说的对,这个不行换到行的为止!”
渠漫被折服了,准备端起碗吃饭,想到一个关键事:“阿娜放心,我不会为他犯傻,他不爱我,我就不爱他~阿娜,我万一怀孕有了孩子怎么办?”
公孙珑怜爱地摸着她乌黑的长发:“傻孩子,我们家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了?”
渠漫又担心接待浥朝将帅之事:“波瓦,我们不是要跟浥朝一起打狼族,苍甲军元帅和车骑将军你们有接见吗?”
哥舒朗月老脸一红,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半百老人结结巴巴:“接是接了的……不过……嗐,反正金城郡是他们自家地盘,住自家的驿馆不需要问我们!”
渠漫秒懂,感情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知道她出事就马上回来了,还好浥朝跟乌兹国世代友好,加上两代联姻关系不错,不然这么晾着人家,平常的联盟不翻脸也不想合作了,而且对方来的人还有太子:“波瓦,阿塔,你们应该还要摆宴席吧?”
哥舒朗月老神在在道:“若叶廉赫是那等还未开战就大摆宴席的,这仗也不必打了,直接投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