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漫的事他不想管,也轮不着他操心,那是离颂扬的夫人,他只需照看好自己的妻子。
秦枫在莫清茶耳边轻声哄着,安慰着,开解着,直到她平静地睡踏实,才坐在脚蹬挨着床边沉沉睡去……
……
秋日的江南,夜风微凉,月色如霜。
远处偶尔传来更声,这寂静的秋夜便愈显凄凉,院中的落叶一片一片,伴着寒露跌在溪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又随着溪流打着细小的浪花呜咽而去。
皎洁的弯月倒影水面,被潺潺流水割得支离破碎。晚风拂过,四面的桃枝在风里颤抖,诉说着主人的忧愁。八曲回廊的灯笼在空中荡漾,一排明灭不定的灯火如同人的心情时好时坏。屋檐下的身影孤单而倔强,沉默地倚着柱子观赏秋景,或者说发呆。
蓦地,单薄的身子上多了一件披风,带着男子特有的温暖,竹墨香气在周身散开,清冽而诱人,淡雅而舒心。
回眸望去,男子已然转身,步子不紧不慢。她看着那人渐渐消失,衣摆在转角飘摇。心里很是不舍,猛然追了几步,想了几天几夜的话,在一刹那脱口而出:“别走!”
秦枫顿住身形,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回过头问了句:“怎么了?”
长桥并不很长,可是,她不知怎么走过去,或者说不敢走过去,支支吾吾道:“我……要不,你过来吧?我,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看起来像是纠结,但更像是惊慌失措。
秦枫耐着性子缓缓地走过来,白衣微扬,竹香清冷,墨香儒雅:“有话要说么?”
她埋着头:“我……对不起……我……”
秦枫紧紧闭了闭眼:“不必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明白,清茶依旧不愿意,亦知晓她最终仍然说不出口,轻声道,“夜深了易着凉,去歇着吧。我先回梅亭了,你若有事便来寻我。”
莫清茶努力组织语言,但嘴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猛地想起那天,渠漫与离歌回到离府,八月十五,浥朝祭月节(华国的中秋)刚过,第二天,八月十六,渠漫抽空过来看莫清茶,说的那些话好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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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漫喝着小酒痞里痞气地问:“怎么样,你们家秦枫的功力,应该很深厚吧?”
莫清茶端着茶盏:“他功夫是挺好的,今年都二十四岁了,你不也说过,十年磨一剑。他都练了二十年的功夫了,当然很好啦!”
渠漫无语道:“大姐,姑奶奶!我说的是床上功夫好吗!”
莫清茶的脸“噌”地红了,尴尬道:“我,我不知道。”
渠漫刚喝下去一口酒,直接呛到气管里,咳了好半天:“咳咳,你说了个啥?你们不是去年三月初十结婚的吗,难道不活动一下筋骨?怎么可能!好歹秦枫也是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难道不知道新婚之夜要圆房?”她仔细地瞅着莫清茶的表情,吃惊道,“你们该不会还没……不会吧?现在都一年多了?!”
莫清茶磨磨唧唧了许久,总算解释道:“是我自己突破不了跟男人脱光了睡觉,他脾气很好,不想勉强。所以,我们……虽然结婚一年半了,但是……还没同房。”
渠漫皱眉道:“他不勉强你?该不会是他不行吧?起不来?硬不了?”
莫清茶生怕秦枫此刻过来,忍住想要掐死渠漫的冲动:“你别胡说,他那天晚上已经,已经有反应了……是我自己不想要……”
渠漫果然明白,声音陡然降低,握着她的小手试探道:“清茶,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让你对性还有芥蒂?所以,你是在害怕么?”
莫清茶委屈地流着泪,再也没有说话。
渠漫丢下酒樽,一阵无奈——按理说她才是应该委屈的人来着,秦帅跟闹闹要是在,估计会无语地开骂了。
那时候四年级的她们有个数学老师,打着为给学生补功课的幌子,欺负了多少跟她一样的女孩子。
直到有一天,莫清茶去找她玩,听人说她在那个老师办公室,周末一般没有老师,从门缝里看到她被人欺负,从此心理有了阴影。后来,那个男老师的事不知怎么被捅破,就判刑枪毙了。
可惜自己从来都是女汉子的形象,只能好好安慰这朵栀子花般的发小,她蹲在立刻到莫清茶面前哄着:“不哭不哭哈~亲爱的,那都过去十几年了,就别再想了好不好?跟你没关系啦~你不用愧疚,也不用害怕哈~秦枫那样好的男人,又不是什么人渣!”
莫清茶泪眼汪汪地瞅着她:“可是,秦枫也是个男人,我是实在突破不了啊,我怕……怎么办呢?”
渠漫连哄带骗道:“傻瓜,你看啊!第一那件事跟你又没啥关系;第二,秦枫很温柔也很爱你,好吗?”
莫清茶眨巴着眼睛,有湿润的泪珠还挂在眼睫:“好,我,我尽力。”
渠漫笑着摇头:“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努力忘掉过去,才能好好展望未来!你要知道,委屈的是我撒,你较劲干嘛?我都放过回忆了,你还惦记着干嘛?”渠漫真心想盗用许闹的口头禅——难的是我好吗,我太难了好吗?
莫清茶浅浅地笑了:“好,我听你的。”
渠漫欢喜地将她搂在怀里面:“乖啦~”
正安慰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那袭白衣,纤尘不染的洁净上落了明媚的阳光:“该用午膳了。”
莫清茶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心底担心不已,怕他听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