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嘴贱非要玩枪，刚好碰上以严苛出名的魔鬼教官，能怪谁，勉强挤出两个字：“好吧。”

秦帅笑着指挥起来，配上森然的语气较之方才那种冷面孔更可怕，像笑面虎，一旦表现差就会受惩罚一样：“来，脚站稳，手拿好，枪端正了，放松，你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快点，瞄准了……枪头高点，放！”

许闹的右肩又麻了一次，比起上一枪好点，一会儿就没什么感觉了，也不矫情，凭借记忆再次端起枪的时候动作，已然很少再有错误的地方，经过秦帅小小的纠正，又打了一枪。

许闹一连射击十次，秦帅亲自去看靶子，她也兴奋地跟过去。

秦帅看着眼前的一共十四个弹孔，三个十环两个是她射的，一个是她抱着许闹射的，一个九环也是她的；剩余的分别是八环、七环、六环、五环、二环、二环、三环、三环、四环、七环许闹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不错，第一次拿枪居然没有一枪放空，连一环都没有，我当了十三年兵教了五年兵，只遇到过五个不落靶的，你是其中一个。”

许闹的好奇心突然汹涌澎湃：“帅哥帅哥，你第一次射击成绩是多少？”

秦帅见她眼冒金光就知道不说不可能了，只好一边换张纸画靶环一边简单叙述：“那是我在大一军训的时候了，第一次拿真枪还有些紧张，十枪成绩分别是二九、三八、四七、一十。”

许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弯眉缩在一起，又与口中的话一并舒展开来：“卧槽，天生的兵神啊，第一次就能十环？其他的还没有下过七环？”

秦帅将画好的纸挂在木杆上，她知道许闹当年一次转学两次留级，没能跟上自己心里很难过，也没有想显摆的意思，只说：“你忘了，我爸、我爷爷都是老兵退役的，从小我就被爷爷抓去练弹弓玩气枪射气球了。我爸说，一个十环已经很丢他的脸了，起码要三个。”

许闹只觉得头顶闷雷滚滚：“好吧，谁让秦爹是退休老干部呢~”

秦帅笑了：“还好我哥明智，恭维了一句，说他和老爷子当年是当兵打仗上过战场的，跟我们这群没使过真枪实弹的不一样，这才肯放过我，不然我的耳朵肯定要起茧子，然后等着放假回去好好训练一番。”

许闹也笑出声：“虽然他们没时间关心你，但还是很疼你的，怎么说也是亲亲的女儿、孙女呢~不过你哥是真搞笑，能在你爷爷的‘高压政策’下还保持这么有趣的灵魂实属不易啊~”

秦帅将靶子插好，微笑着说：“这多亏我妈性格大方活泼了，我爸说我爷爷虽然嘴上嫌弃儿媳闹腾、话多，但每次有好吃的却是第一个惦记儿媳妇，经常弄得我爸哭笑不得。后来我哥训练被老爷子练得太苦，我妈不想唱反调，就给我哥准备好吃的用的，方便又省时。”

许闹明白，七八十年代有好吃的，那一定是很稀少的好东西，她见过秦老爷子五次，是一个傲娇的小老头，又可爱又严格，只不过她学习太差，不敢经常去秦家，否则一定被秦老爷子捉去操练一番，要么就按在写字台前算应用题要么背英语单词，然而这两样是她所有科目最差的，去过五次秦家老院子，次次被逮着做题后就再也不去了。

秦帅看她冷不丁打个哆嗦，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我爸又不会看管着你，以后你去我们新家就是了。”

许闹一通猛点头说道：“我听说你高中搬家了，就再没去过老院子。”

秦帅叹息：“你也知道，爷爷在我拿到Z大录取通知书之后就去世了，我爸为了方便我念书就举家迁到了市区，后来我考上大学只去过一次老院子，那个家属区荒废多年，草丛遍地，全是蚂蚱。”

许闹也想起自家的平房：“我也很久没有回我家的老平房了，当年卖给别人搬去楼上就路过一次，还好好的，但是工作之后再没去过。”

秦帅想到那些日子，充实又快乐，也有无奈：“我第一次射击成绩不怎么理想，但第二次开始就像窜天猴似的一飞冲天，我又肯吃苦，同学却说我的人生像开了挂，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平常的我是如何用功的。”

许闹对这些可是一清二楚的，从小秦帅就被秦老爷子按军人一样训练，那些过人之处都是汗水累积的，她初一暑假去看过秦帅，刚好门口可以看见一点情况。

有个男生不知为什么就冲过去想打秦帅的架势，秦帅留着一头干练的毛寸，一个过肩摔就将不服气的人放倒在地！

她激动地蹦着，门口站岗的学员疑惑的眼神分明写着——那个男生不是被摔得很惨吗？怎么眼前的小女生反而更兴奋，该不是……有什么特别癖好？但是对方没有多话，只是登记来访。

她站在岗哨不远的阴凉地方等秦帅，秦帅随手抓着毛巾擦汗，迈着八字步往校门口走，她昨天接了许闹的电话，期末考试刚结束，今天上午应该刚好能赶到她们学校，她怕许闹没钱，离开许家给了许闹一千，知道许闹节省能用很久，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就出来了。

秦帅还有上课不能久留，只好简单说了几句：“明天周六，我们到时候吃个饭、聊聊天。你在树荫下等我，今晚住在附近的酒店，我也放心。”

许闹嘿嘿一笑：“好~”

秦帅不但人长得中性美，声音也是中性的，复古般的一字眉柳叶眼，高挺立体的鼻梁，嘴唇微微偏厚，显得人重情重义：“我尽量早点吧，晨练完毕大约八点半可以出去了。”

许闹重重的点点头，目送秦帅跑步回课堂才转身离开。

那时候，秦帅刚上大一，自己才刚初一结束准备念初二，小聚时秦帅告诉她已经报名入伍了，因为特种部队是经过选拔的，秦帅还不够资格，所以希望由侦察连进入。不过秦帅没有告知部队番号，这是基本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通过考核，枭龙特种部队是她打小的梦想，也是爷爷的期望。

然后几年都没有秦帅的消息，许闹猜想秦帅肯定是入选特种部队了，一切行踪都成为了秘密，唯一的联络就是三条不知名的短信，一条是发了一串数字，说这是固话联系方式但人不常在；第二条说扣扣号给她哥暂用了，有事可以交代她哥；第三条就俩字“等我”。秦帅消失四年后她被人抓走，那是她离秦帅最近的一次，也是最远的一次，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她大专实习，去了长安城工作，忽然有一天收到一个快递，那是二十三岁的生日，一株最喜爱的绿梅盆栽，下面放了一个商家代写的小纸条——三个月后我去找你，陪你穿汉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