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闹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伤怀,说着那些时隔经年的心酸往事:“君鹤也是被他父亲连累才被江湖人杀之而后快,我不希望彩衣也跟他一样,过得那么艰辛,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他也是……”
贺江东冷漠地别过身:“你又何尝不是受他所累,孤身一人为他讨个公道,也不比他轻松多少!”
许闹辛酸地笑了笑,仰面长叹一声气:“无妨,都过来了,他终是清白之身了。可我再也不想刻名字,死后就用‘生不同衾死同穴’,刻在我们的墓碑上就好。”
贺江东亲自哄着令彩衣喝了忘忧草做的药水,睡过一夜,什么都忘了。
“你叫谷雪莲,是我凌风谷的情报搜集者,出任务时受了伤,未婚夫君是天煞的凌字队队长凌风,他来等你回谷大婚,再修养几日,我们便一起回凌风谷。”许闹眉眼含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温和亲切,“可好?”
令彩衣眨了眨眼睛,愣神了一阵子,才望向那个冷情的人,眸子里有星辰在闪耀,光源是她,她嗫嚅道:“未婚夫君?”
凌风冷漠脸瞬间浮起笑容:“我来接你回谷。”
许闹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心的,怕给令彩衣造成二次伤害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原来是幼年时期凌风流落街头,令彩衣偷偷跑出府给他送了好几天的热馒头跟饭团,还担心他吃的没滋味,用自己的荷包垫着油纸装了热菜,巴巴儿地出门给他,生怕凉了伤胃。
善良美丽的女娃娃,后来遇到拍花子,凌风从小跟着镖局走南闯北武艺超群,仅用一己之力便打伤了三个成人。
被救下来的令彩衣抱着凌风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抹了满襟,那时候凌风不过十三岁,令彩衣也才八岁。再后来,凌风所在的镖局跟富商上公堂告赢了重新开业,他又回去跑趟子挣钱。
凌风担忧自己不在,令彩衣会四处寻他再遇到危险,遂与她做了约定——每隔仨月在封城的菊花圃相见,因为短途镖来回最短也要两三个月,长途镖则是一年半载不得回镖行,他为了能时刻保护好这个女娃娃,做了短途镖的镖师。
令彩衣十岁了,凌风也十五岁了,眼见着自己的女孩儿就要定亲。或许每个优异的人都会天生被平庸之辈排挤,他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一介武夫,不甘心一直护着的女孩儿变成别人家的,才找到采薇客栈,点名要与掌柜一较高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毫不意外的,他败了,掌柜却两眼放光地看着他,问他要不要加入凌风谷,他欣然同意。
于是乎,一个十五岁的无名之辈在一连挑战了天煞三十名杀手,与天煞首领昼白过了百招以后,成为凌字队队长,地位仅次于凌风谷主许闹、少谷主梅青、青鸾观主冥夜、四季堂主君念卿、天煞昼白五人;与青鸾观妙(云、清)字辈,天煞风(谷)字队,春(夏、秋、冬)堂主九人平起平坐。
再次见令彩衣已是两年后,为了不伤及令彩衣名声,他亲自上门勒令男方求令氏退婚,于是男方被凌风安排了另一位名门小姐,虽不及当时的令氏一族地位高,也不算太差,加之男方与那位小姐互相看中,也算是一对良配。
此后,上门求娶令彩衣的男子不是莫名其妙摔了腿就是磕了头,更惨的是封城郡守的外戚居然险些伤到命根子……
从那以后,还没流传出令彩衣克夫的名声,就先有了“令氏出仙女,常人不可求”的名头,叫令江河考虑了再三,只能看天缘给十六岁的令彩衣招亲。
谁料封城菊花展令彩衣喜欢上了秦柏,秦柏有意中人,拒绝了令彩衣,小姑娘索性成全了秦柏与金丝燕,径自入了青鸾观带发修行!
凌风完成任务回来,得知令彩衣情伤便陪伴其左右,呵护备至,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又摊上令氏一族叛国被抖落出来众人皆知……
……
“你这追妻之路漫漫,全是骚操作啊!”许闹听罢想笑,并且的确不厚道的笑了,“现在如愿以偿,开心不?”
凌风单膝下跪,嗓音低沉,明显带着笑意——他不知道什么叫骚操作,但是后面那句话听懂了:“多谢谷主成全,属下愿出生入死以报此恩……”
“得得得,动不动就死啊死,你们要好好活着,还有,不准欺负雪莲,她出淤泥而不染,是个好女孩。”许闹也非常的敬佩,“我知道你平常冷心冷情的,对她倒是热情似火,希望这团火生生不息!”
凌风仰面拱手道:“此生此世,不负此心!”
许闹点点头,没由来地感慨万千:“凌风谷许久未有喜事了,是该热闹热闹!”
凌风到底还是年轻,只以为谷主意思是凌风谷太平淡。
冥夜几乎瞬间就懂了:“谷主,斯人已逝,还是身子要紧!”
许闹却淡淡地摇了摇头以示无碍,轻声笑了:“放心,我没事的。”
冥夜眸中幽深,没有再说什么劝慰之言,她知道有些事本没有办法宽慰,只能自己放下。
因着令彩衣,不对,是谷雪莲伤势过重休养了一个多月。
许闹闲来无事就去封城郡的妙玉坊跟贺江东和谷雨“厮混”,好像这样心里那份空落落的感觉就能轻一些,不去想太多,她还在外面没有回谷里,什么情绪都需要暂且竭力压制着,未免失了分寸。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脆弱的样子,包括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