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打了一个冷战……
令江河登时没了声音,事情的缘由他们都一清二楚,但是百姓不知道,谁想这许闹毫无底线,一点名誉都不顾,只想拉他们下水!
秦枫倒是眼睛在许闹身上滴溜溜打转,他好似比之前更能理解君鹤为何死追着许闹不放了,这种为弟子豁出去的人世间罕见,包括他在内,做这些决策时都会因爱惜羽毛珍惜秦楼的两百多年的美名而思虑良久的,权衡利弊得失,最后才为了道义出手,用许闹嘲讽的话,等他下令人都没了。
尽管许闹也只是为死人讨了公道,可正因为她敢想敢做,敢爱敢恨,保住了更多的人,让武林中从太平五年起再也没人有胆量动凌风谷的人。许闹跟君鹤在这方面像极,谁敢动他们忠心耿耿的手下就必定会翻倍讨回来,丝毫不在意所谓的清誉,他自愧不如。
即便说起当年事,许闹眉目间分毫不见悔意,有的只是坦荡,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许闹是真君子,自己不过是名声好听一些,说得难听点,多少还是有些沽名钓誉之嫌了。
许闹的话还未说完呢,接下来的话她更是憋了多年想一吐为快的话,这个封建时代总是如此可笑,什么都是女人的错,她今天就要把话放在这里,非要偏帮:“纵是大家常挂在嘴边的,我凌风谷‘为一人灭一帮’的青鸾观女弟子,妙语,在世人眼中妙语是一个三十又五的半老徐娘,是嫁过赌徒被卖给痨病,痨病死后又守寡的二嫁之人,不贞不洁;但她在我凌风谷却是个命苦之人,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怎么就成了罪过?你们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就不希望有人为你们出头吗?抓住此事不放的看客不过是嫉妒,这么一个被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的人,在我凌风谷同样举足轻重,值得我为她出气,为她抱不平,而你们没有遇到,心中不忿!”
冥夜带领的青鸾观女弟子乔装在人群中,听得谷主此言皆感动的默默落泪,她们都是不被看重的人,有的姑娘甚至是被自己家人卖了的,在凌风谷谷主待她们不一样,对她们严苛却亲如姐妹,有时还会亲自传教武艺当陪练。在妙语这件事上,妙火、妙洁心中都是打鼓的,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七杀堂是犯了谷主杀幼儿的忌讳,至于七杀堂,不知是何故一个孩子都没有,所以谷主下令,不必手软。
可谁曾想她们只将妙语的事情在飞鸽传书中简单说了个过程,谷主竟即刻起身,跋涉千里亲自取金海狗命,先阉后杀。到了如今还在为妙语愤愤不平……遇到如此主人,她们用了一辈子的福气!
秦枫有些许诧异,在他看来为属下讨公平已然难得,还被惦记整整五年时间而明目张胆地偏爱,他有点好奇那个叫做妙语的女子究竟做了什么让人记忆犹新,也好奇同样来自一个地方,他的清茶为何与许闹、秦帅相差如此大,就连行商多年的渠漫都不及她二人的雷厉风行、不及她二人在情义和底线上至情至性到近乎执念。罢了,人生来就是不同的,自己如何钻了这个牛角尖?
约摸是许闹的话太狠了,直戳人心最丑陋的一面,四下鸦雀无声,许闹却再度嗤笑:“哼——事不关己的义正辞严都是假的,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你自己的兄弟姐妹、母亲或者子女,甚至是自己本人身上,如若被侮辱的是你的姐妹弟兄、亲朋好友、是你自己,那时候你再振振有词,我就敬你是条汉子!刀子没有捅在自己身上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奉劝你们多积点口德,省得下地狱被拔舌!”
令江海没有被吓到,反而挑衅道:“许谷主无非是仗着自己是女子就偏袒谁,你这般作为就不怕世人说你正邪不分是个妖女?”
许闹反手一个耳光扇过去,“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大街显得响亮无比:“我看谁敢!这世间何为正,何为邪?我凌风谷非正非邪,亦正亦邪,谁都别惹我!众所周知,我许闹护短,我凌风谷自家的人,我不护着,我护你吗?就你,也配?!说我仗着自己是女子就偏心女子,我就是如此,你能奈我何?!”
不是她借题发挥,妖女这个词在古代可是相当忌讳的,你恶毒也好狠辣也罢,总归还是个人,但妖女就不一样了,传言愈演愈烈的时候你就会被吊起来直接烧死的,看看三年前秦枫宁可自己背上负心汉的骂名遭人唾弃将一世英名置之度外,也不敢让清茶背负“妖女”两个字就知道这个世界愚昧的思想有多可怕。
秦枫英眉一蹙,站在一旁欣赏许久终于开口:“令江海,你是个男子都在帮男子说话,如何许谷主就不能帮女子?哪来的歪理邪说,要说邪,我看令氏一族倒是一群罄竹难书的衣冠禽兽。”
令江河恼了,他从不允许别人污蔑自家清白,虽然他知道没什么清白可言:“秦楼主,请您说话客气点。”
许闹也不想再打嘴仗了,将自己的直裾袖子反复在衣摆下蹭了蹭,觉得令江海的脸弄脏了自己的袖子,随而抬手在半空一挥,高声道:“好了,刚才你们一直针对我的污点,现在咱们应该换一换了,互黑嘛,看谁比谁黑!把东西拿上来,给诸位武林豪杰、老百姓们念念。”
令江河在见到冥夜、昼白分别捧着的几本册子就是一惊:“那夜偷袭我们的人是你?!”
许闹侧身站在一旁面色微寒,心中却暗喜——这才是刚开始跟你们算账,还没到廷尉的审决下来呢,那才是你们的终点:“我说了,早晚复相逢,我说话很算数的,不像你们说话当放屁~这些东西可是姑奶奶我亲自取来,又亲自安排的重头戏,以供大家观赏~开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