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之中,北狄太多的人受不住火烧想冲过来,还不等多走几步,便被箭阵射杀。
谷梁丘驾马而来,恨不能将敌手斩落马下!
叶廉赫一枪将谷梁丘挑下马,冷嗤道:“就凭你,敢夺我浥朝边界?是觉得本帅老了吗?!”
谷梁丘指挥能力很强,但战力却不如颛孙晋,不到十个来回便被打得爬不起来:“叶廉赫,你有种就杀了我!”
叶廉赫沉痛的眼眸中牵动着惋惜与坚决:“谷梁丘,就算你想死,也非得我说了算!我告诉你们,我苍甲军不杀一个北狄黎民百姓,已是仁至义尽了!但北狄的军人,都得死!是北狄铁蹄踏入浥朝边境,致使生灵涂炭,我大浥的子民还有十万躯骨埋在土里呢!”
叶廉赫一枪洞穿他的脖子,冷漠无情地说道:“苍甲军听令,浥朝不要俘虏,所有没死透的都解决了,还能四处蹦跶的,捆起来堵上嘴巴,拉到城外黎民坑里,当着百姓的遗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长剑破空而来,叶廉赫一枪打落。
“叶廉赫,你这么看重老百姓,那,我用这燕州城万灵山下三个村子的一千村民,要你立刻退兵,怎么样啊?”颛孙晋从黑暗的角落走来,身前绑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穷苦百姓,躲在人群中,笑容张狂而放肆,“给我退!”
叶廉赫僵持了半刻钟,最终不甘心地下令道:“撤。”
在劲旅掉头撤退的刹那,颛孙晋拉过大弓,就着三万人的背影,开始命人放暗箭!
不愧是叫“劲旅”,反应迅速,对抗敌人的同时火速撤离,退至燕州城,无一伤亡。
第一次,劲旅如此狼狈……
他们号称大浥最强战力的军队,是苍甲军中的佼佼者……
可是,输得这么丧气,让人心里怄得慌!
太平六年,十月二十五。
二十万苍甲军赶来,却迟迟不动……
壤驷正等人本来打算原路返回燕州城随大军同进退,奈何被敌军挡在徐水县,只能往北去了蒙郡呼延县,临走还不忘带着半死不活的贺兰青平,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那个能耐用一千兵力,叫板二十几万大军,还是与主帅无法取得联系的时候。副帅告诉他们,当敌我力量悬殊,还要正面去刚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兵者,诡道也。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其实他最无奈的,主要是因为即便是死了他们一千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副帅说这种牺牲,就很是鸡肋。
颛孙晋用一千多名无辜当人肉盾,叫劲旅无法硬敌,双方对峙近半月,依旧不分胜负。
然后,颛孙晋开始焦躁不安,让人剁了农夫的手指用强弩射到燕州城头,以示挑衅和决心!
叶廉赫无奈,只能教人遣散了燕州城的百姓,将一座空城,什么也没有留的燕州城给了北狄,他们退到枫林镇。
许是大军压境,给了北狄压力,令其改变战术,利用燕州城一处险隘对枫林镇的苍甲军展开强攻。而万俟岳也养好了伤,重新披上戎装,与当日救他的两人一致对苍甲军厮杀。
枫林镇一役甚为凄惨,烈风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目之所及,死伤遍地,清扫战场的士兵寒衣难着,伤痛之下步履蹒跚。
此一战,虽胜犹败,枫树林满目苍夷,凄怆无比。
尽管将士们不惜马革裹尸换来些许安宁,这须臾的宁静还是在最后一战被打破,地点便是燕州城万灵山。
战火硝烟弥漫,连弩强弓,箭在弦上,顷刻便如暴雨飞至。
然而,残忍的并非是战场,而是万灵山脚下被战争屠戮的村子。那些还未来得及撤离,抑或没有排到许可公文的穷苦平民全部沦为了牺牲品。
苍甲军扼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北狄又将万家村没有逃出去的百姓一起做了人质,使浥朝的军队一步也不能开进,气得叶廉赫几乎将桌子拍碎——他总不可能用自己的兵,去砍自己的百姓?
这不仅仅是道德的问题,若是不顾一千多人的平民百姓,士兵们也会军心动摇——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在血战,而自己的家人却被自己尊敬的军队和效忠的国家,出卖给敌军!
即便是打着牺牲少数人换来战争的胜利,可又有谁愿意自己的家人成为被牺牲的那少数人呢?
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然而一旦自己家都没有了,他们心里又该如何作想?
从来就没有天生的伟人,没有人有资格强制要求百姓也这样伟大,他们的儿子、兄弟、父亲已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每个家人用自己的支持和期待在默默付出,难道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一千多人还有不少孩子,试问谁能做到不管不顾?
若是不顾性命强行破城,北狄会以更残忍的方式杀害这些普通老百姓。
这根刺,就会扎在士兵心中,如鲠在喉!久而久之,苍甲军便不再是牢不可破的军队,更不会依然如故的百战不殆了……
若是拍派人暗杀,副将壤驷正不在,主将齐飞扬,不是万俟岳的对手,更别说北狄五王子贺兰青云跟路飞二人也在,路飞从不讲武德,只要能解决敌人,会无所不用其极。若他亲自去杀贺兰青云、万俟岳和路飞三个人,势必会被发现,到时敌人会趁机攻城……
怎么想都是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差点自己给自己气倒。
但,叶廉赫没有料到,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今夜……他见到了许闹!
他深知,如今的许闹已非当年的青楼歌妓风夜灯,而是一柄利剑,恰好各领主都还在万家村,且有四季堂堂主君念卿守在当地,想来是准备一同在开战前带着孩子离开的。
他们武林中人已经为边境做了太多,牺牲了三万五千多人,此时离开,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