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青平?!”时隔六年,许闹再次见到那个相貌阴柔的男子,柳眉杏眼,琼鼻樱唇如江南小家碧玉,眼底阴郁晦暗。
“谷梁丘!?”雪魄同样震惊,没想到对方居然夜探军情,其人生得高大强壮却并不野性,胡须整齐地聚在一处,用一颗岫玉珠拢起来。
“颛孙晋……”难怪前三日的对抗并不费力,原来是为了今日的刺探!这是想要一举攻下燕州城了么?
秦叶也认出了破阵之人,不像北狄人那般粗犷,下颌没有蓄胡子,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成人发髻。他想过,有谷梁丘和颛孙晋在不应该轻易被迷惑,大概会试探一二,可是一连三日都没有来,他精神紧绷太过,实在熬不住贪了觉,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被动局面。自己还是太年轻,不够沉稳更不够老谋深算!
十四岁那年刚跟随父亲出征两年,自己年少成名意气风发,那人方及弱冠威名远扬,他原以为自己三岁习文四岁练武,十年磨一剑,出师名门,就能够胜出,谁料竟是打了平手。
“许闹,你比六年前,更嚣张!目光如炬、远见卓识、洞察世事,本王都在你手里成了利用的物件!”贺兰青平一张柔弱的脸孔,手中用的却是分量十足的黄金锏,出招凌厉狠绝,“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许闹的宵练吞吐着银光,磅礴的气势如虹似浪:“笑死我了,当年我们可是相互利用,只不过你占了下风,就这样记仇?你要感谢我,也要庆幸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贺兰青平原本城府极深,此刻却被气的手抖了:“真乃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许闹接下狠厉的一招:“贺兰青平,六年前我就跟你说,你学我们大浥的文化没学到根本,好心好意地教你,结果六年后还是没什么长进嘛~这其中的女子,说的是被宠幸的人,难以相处,可不是特指女人的~果然是野人,怎么教都是没用的~”
贺兰青平几乎要被气死过去,怒火冲天,每一锏,都带着惊天动地之威:“许——闹!!!”
许闹打得有多痛快,接话就更痛快了,整张脸是喜笑颜开,恨不得给对方气出个三长两短来:“诶~干儿子,叫爹爹我干嘛?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念在你比我大的份上,你可以叫我一声‘干爹’的,我是不介意辈分大了会折寿的!毕竟老娘可男可女,可攻可受呢~”
贺兰青平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嘴巴也毒舌起来:“你这个女人,难怪会被自己的男人抛弃,娶你的男人才是脑子有病!”
“铛——”
黄金锏被干将霸道地挡住,莫邪随后就砍上前……
秦叶忍不住为贺兰青平点蜡,敢在舅舅面前说舅母的不是,都是不怕死的人啊~这一前一后两剑,肉眼都能看见空气中的内力涌动,可是够贺兰青平喝一壶的了~舅舅的武功天下第一,这内力绝非常人受得住的,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可悲、可叹~
贺兰青平瞬间感到自己受了内伤,而且相当严重,望着攻击他的那个男人,眸中全然是探究和不解,他究竟是谁啊?方才明明感受到的是来自男性最原始的怒意,可……可他不是许闹的下属么?莫非……他喜欢许闹?越这么想越觉得没错,原来是一个肖想主子的属下而已!
他立刻退后远离,吹响号角,他们是来破阵,不是逞一时之快,这个女人真是难对付,六年前自己就落了下乘,六年后居然被她手下打败!
即便如何不甘心,他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尤其不能惹这个重伤自己的男人,真是可怕的实力,看起来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不对,他只是瞬间的爆发力,还没有真正用完整的内力,而自己已然招架不住了……
谷梁丘跟颛孙晋也没有丝毫恋战,因为他们不想变成第二个贺兰青平,破了阵眼就迅速撤退,丝毫不跟秦枫他们硬碰硬。
一阵混乱过后,三大阵型再次被补上,但是失去了先机——被破过的阵,就相当于报废了。
秦叶眼珠转了两圈,思绪却好似已跑过几万里一般,率先提出对战计划:“顺着不能用,就逆着用!即刻起,凌风谷三才阵守前锋,秦楼六丁六甲阵驻后卫,离府、竹家跟谢门护中路。最初由北斗七星阵变三才阵再换六丁六甲阵,此时用六丁六甲阵变三才阵再换北斗七星阵,中路的迷幻阵不能破,必须死守!请诸位给各自属下传令,最开始的位置在变阵时都换成了逆向。”
到底是将王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给出了最符合当下形势,也最适合大家的方案。
战场上,分秒必争,没有时间再用新的阵法让各门派熟悉,终归不是军队,日日操练变换也更快捷,只能这样用位置的替换减少伤亡耗着时间,来拖延战事了。
哪怕秦叶半张脸被蓝色菩提叶遮住,众人依旧从他的言语中领略到一种属于将帅的风采,分明只是一个少年侠客,偏偏贵气非凡,气宇轩昂,举手投足皆是自信和笃定。
谢玉凉倒是极为配合,他不希望付博文再像上次一样出言不逊,更不允许再有第二个付博文,于是拱了拱手,高声道:“少侠请放心,纵使舍了这条命,也能守住!谢门的人都给我听着,谁若不尽心尽力,就不必回谢门了!”
许闹更是豪迈,气势如虹,不轻不重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凌风谷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离歌砸吧着嘴巴,重复着念了一遍那两句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话说的不错啊!”
许闹挑眉笑道:“那是,李清照的诗能是废话嘛~”
秦枫英眉抖了抖,这李清照貌似他家夫人也提起过,不是浥朝的人,只能转移话题:“我们先去安排人员,等下可要竭尽全力地拼死对敌了。”
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人还未熟悉变换,北狄大军便已杀到——
终究散兵游勇还是比不过训练有素的军队,默契度太差,配合度不够,只能勉强抵抗!
秦叶心中感慨万分,也只能尽量稳住自己所守的位置。
北狄领兵的主将是颛孙晋,也是名将,几乎是在对战几个回合后便琢磨出了门道——提剑杀到秦叶身侧,睨了他一眼:“你的身手,有故人的味道~”
秦叶面无表情,纯钧剑毫不客气,再无任何招式。的确,他跟颛孙晋打过,有些时候,对手、敌人,往往更加熟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