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卿早就看出冥夜对夜灯有非分之念,那双眼睛每次看向夜灯的眼神都不对劲,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那是难以克制的敌意,他在江湖这么多年,恨意还是敏感的,起初他认为是当年自己跟冥夜之间的误会引发的仇恨,却没想到源头是因为爱了同一个人,他不喜欢冥夜那样看夜灯,南不是崇拜她么,让南去拖住她。
他吹了吹药,抿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夜灯最怕烫了,他嘴里温的到了夜灯嘴里就是刚好:“来,喝药了。”
许闹抬手想接过碗,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打了一个摆子,皱着脸吐舌头:“太难喝了!”
君念卿从怀里的一块手帕包裹的蜜饯,取了一个伸手喂过去:“你最喜欢的梅肉,酸酸甜甜,你会喜欢的,张口~”
许闹不爱吃甜的,但是喜欢酸的,话梅青梅和山楂什么的最喜欢了:“真好吃!”
由于君念卿为许闹运功,加上许闹自身内力提升,不过半月就养好了身子,棹五却传来一个非常棘手的消息——温骜失手了。
君念卿得知这个消息,满眼充斥着不可置信,而后非常敏锐地问:“跟谁遭遇了?令江河与何人勾结?一人还是多人?”
棹五单膝跪在地上,面色难堪:“交手的是三个,有一个装束与当年断肠崖背后偷袭主公的五个男子相像,另一个凭相貌来看不似中原人,不清楚是河西戎族还是北方胡族,伤天护法的是另一个,武功相当高,只用了三十招。”
他将棹隐烟波全部给了叶承韬,以便护其安危,韬儿感念恩情又从四字卫挑了几个可用之才给他,甚至天护法与地护法都随时听他差遣,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方便行事:“三十招……”
棹五也万分惊讶,天护法在江湖中排名第八,仅次于岭南谢门老门主谢文卿,能伤了他已然不易,竟然只用了三十招,他自己更是险些丢了性命,不过不能说,说出来会被主公嫌弃的:“是的。”
君念卿坐在椅子里,右手放在扶手上,食指不经意地敲着,望向下首:“你过来,走近点。”
棹五忐忑地站起身,一步步挪过去,等近身忽的被主公拽住手腕,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想跪下求饶:“主公恕罪,属下……”
君念卿扼住棹五的手腕,剑眉拧了起来:“别乱动,你伤得太重,不早救治经脉就废了!”
棹五是第一次跟在主公身边,最早是三位护法,而后是棹一、烟一他们,四一送到御史台保护卓大人之后就变成了四二,若非主公一再坚持不要前四个守卫,世子也不肯安排他这么没用的人,应该轮到四三和隐四他们,没想到自己如此无能主公还愿意为了自己耗费内功,感受着浑厚的内力在自己的经脉之间游走,不断修复,最早他还羡慕夫人的手下冥夜和昼白,哪曾想自家主公与夫人一样爱护随从:“主公,多谢。”
君念卿被棹五的表情惹得笑出声:“怎么,想跟着夫人?”
棹五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主公很好。”
君念卿用内力将棹五受损最为严重的督脉修复的七七八八才收了手,仍是那副慵懒的样子,淡淡瞅着他:“我一日不跟夜灯挑明身份你就一日不能出现,夜灯认得四字卫的装扮,你去安心养伤,令氏那边我改日亲自去查,回来以后记得换身装束。”
棹五前脚刚走,许闹后脚便来到君念卿的房间,轻轻嗅了嗅:“你受伤了?怎么有股血腥味?”
君念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思路,在袖子里用指甲运内力划伤了大鱼际,拿出金疮药自己给自己上药:“是啊,谷主养伤的这段日子属下去了一趟令氏,发现有海外之人,东郡靠海,所以想去东郡看看有无据点,好一网打尽。”
许闹看到君念卿指甲还有一丝血迹,明摆着为了跟她交流情报划伤了自己,男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处理了一鹤镖局的事,她想去东郡看看,总觉得在东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正有此意,因为在那一百一十个镖师的尸体里发现了东瀛人的手里剑,那是小日本忍者用的武器,不是浥朝人。”
君念卿不知道这回事,那时他还在皖州:“东瀛人?就是说话很奇特,比北狄人的口音还古怪的人,都穿黑色夜行衣?”
许闹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你遇到过他们?”
君念卿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转了转眼珠,不知为何,在夜灯面前总是难以淡定,抿了抿唇故作淡然:“多年前交过手,身手敏捷,应当是擅长暗杀,他们是背后偷袭的。”
许闹知道自己问不出来的,梅君鹤跟自己一样,不想说的事,打死都问不出来,狠狠地卸了一口气:“那我们去东郡。”
君念卿也无奈至极,不是他不想告诉夜灯,只是夜灯太喜欢追根究底,但凡他承认自己就是梅君鹤,那么后边的一切就没办法瞒下去了,除非再次逃离夜灯身边,可他不想再走了,夜灯禁不起这样的离别,自己也禁不住,可是告诉夜灯,鬼换魂发作有多恐怖自己一清二楚,如果夜灯心疾犯了,贺江东没有把握救夜灯,他不敢赌。
看向夜灯的眼神在思绪百转千回间就多了水雾,双唇不自觉地抖了抖,又强颜欢笑:“好,何时出发?”
许闹见他如此痛苦也不想逼他,尽管她无法理解两情相悦如何会这般苦不堪言:“三日后,这两日我们准备一下。”
君念卿想起棹五的话又推诿道:“谷主,你先去东郡,你受伤后属下命人去令氏查探,人被打伤了,属下亲自看看,我们在泰县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