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灯懵逼地望着他:“可是,他报复你怎么办?”
梅君鹤懒散地笑道:“你的话,凉拌!”
风夜灯真是快被气出个好歹来了:“你!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梅君鹤搂着她,倚着青都最高的飞檐,坐看夕阳西下烟霞满天:“别担心,你不是说,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们都没有要继续瞒着他,何不直起腰杆面对呢?”
风夜灯总算不钻牛角尖了:“也是,我们又不是故意给他戴绿帽子,自己也是才知道,现在跟他说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
梅君鹤不再说话,他知道,言多必失。
这些污秽之事,他不愿让她明白,至少现在不愿意这样肮脏的事揭露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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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天阁。
街边的垂柳随风舞蹈,午后的暖阳落在人身上,昏昏欲睡。
“梅副手,久等了!”人未至,声先到。
梅君鹤轻啜一口温茶:“茶未凉。”
一袭大红色衣袍张扬地出现在临天阁顶层,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上带着几分浅薄到薄情的笑容:“不知梅副手约见谢某,所为何事?”
梅君鹤慵懒地倚着窗子斜睨一眼:“梅某已非秦楼中人,谢阁主记性不太好吧?”
谢文墨扯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绝世美颜,故作高深道:“唉,我还真是忘了呢!不过梅少,今日有何贵干呐?”
梅君鹤淡淡地看着他,漠然而笑:“谢阁主若想带走夜灯,又何必大费周章呢?梅冷已是孤家寡人,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又是如何那样清楚地,便寻到了太尉府和庆阳王府的呢?”
说着,梅君鹤搁下茶盏:“剩下的,可还需要梅某一一道来?”
谢文墨冷然相视:“梅少的意思是……?”
梅君鹤懒懒地笑了笑:“谢阁主,明人不说暗话,让你的人冒充庆阳王那一招,确实不怎么高明,骗夜灯那样初入江湖的女子便罢了。毕竟梅冷只想从沈伏那里得到好处,怎么可能置夜灯于死地?真正想要杀夜灯的人,是你和司马开吧!看起来,司马开与沈伏像是一丘之貉,但自司马襄死后,沈伏从未在御前求过一次情,自此,他们便有了隔阂。”
当初他没有反对风夜灯毒杀梅冷,只是不想再被梅冷控制,这二十多年的折磨真的受够了!若梅冷有一点愧悔,便也不会碰到风夜灯,更不会死,可他毫无悔改……
谢文墨陡然砸了茶杯:“你既然已经知道风夜灯便是卓晨景,还阴险地与她恩爱,这出墙红杏开满头,我还不能说了?!”
梅君鹤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瞟了谢文墨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吹了几口:“夜灯不是你要的那个卓晨景,我为何拱手相让?何况你与她的婚事不过是个交易,当初你接近卓家,也只是为了卓俊杰御史大夫的身份,娶她更是为了拿捏御史中丞卓逸轩。所以,论阴险,谢阁主可强过梅某太多了!呐,这是她给你的退婚书,她的庚帖我已经从你的谢家小院拿走了,你的还给你,聘礼应该已经送到你府上了。”
他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端起茶:“不过,你的确高看我了。因为夜灯的行事话语都不与常人相同,所以,我确实以为,她只是与众不同的青楼女子,对她的身份并没有多想。直至后来,我想查却查不到,而她身边,又开始有不同的杀手。”
谢文墨眸光寒冷,将桌上的那纸婚书揉成了灰烬,看着桌面上自己伪造的假生辰八字,神情冷冽不容直视:“不错,我只是在利用卓逸轩和卓晨景,否则我娶她做什么!”
梅君鹤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放下,眸子里有残忍的光彩:“若你当真心悦于她,我自当光明正大地与你竞争!可惜,谢阁主好贪的心,美人、家财、权势,三不误!”
谢文墨腾地站起身:“是又如何?”
梅君鹤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冰冷如刀:“我不许,你动她。”
谢文墨看着他冷笑:“我倒要看你能护得她几时!”
梅君鹤也笑了,慵懒的笑容带着冰霜:“看来,今儿个是谈不拢了。”
谢文墨冷漠地望着他:“梅少,女人如衣,该换的时候,便换了吧!”
梅君鹤笑着看向他,语气里带了几许怜悯和几分嘲讽:“据我所知,柯怜是你当初为了苟活一时,为了名利权欲,才放弃的吧?怎么,如今后悔了?所以,利用我们与沈伏缠斗,你坐收渔人之利?人呐,贪心不足,可是会付出代价的呢~”
谢文墨咬牙切齿:“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梅君鹤笑容明媚如三月春光:“有件事我得多谢你,多谢你帮我早日找到了怀有异心的下属,多谢你任由他们被我处理掉。”
谢文墨的一张俊脸几近扭曲:“是啊,容易背叛的属下,便算不得属下了。”
梅君鹤斜睨着他:“不得不说,你蛊惑人心的本事,很是不错!”
谢文墨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朱雀东街:“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
他似乎透过那条东街看到了未来,诡异地笑了,“你斗不过我的。梅少,心狠手辣,方能成大事,我想要的,必定会不择手段!”
梅君鹤同样望着朱雀东街:“不择手段,比起先发制人,何如?”
谢文墨还在回味这句话,那抹朱色却已然消失不见,如同一切不曾发生,除了案上一杯微凉的茶水,和地上摔碎的茶杯,再无其他东西。
他知道江湖毒圣绝非浪得虚名,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而且,肯定已经有了序曲。
毒圣到底是毒圣!
一个月后,临天阁顶层。
“谢阁主可曾想过放弃?”水红色衣衫坐倚着飞檐,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若现下便放手,我会将鸢尾阁和问柳院留给你。”
谢文墨一脸颓败,却毅然决然道:“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我懂得,你要拿就全都拿去!”
梅君鹤懒懒地晒着太阳,语气闲散:“好。留下谢阁主起家的鸢尾阁做个念想,问柳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文墨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得,回到谢家小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喝得酩酊大醉。
是,他后悔了,后悔当年懦弱又自私!当他再次见到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当那抹倾国倾城的笑容再次出现在眼前,记忆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又好似毒蛇般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他从未有过如此颓丧,只因为梅君鹤随意动动手指,随口说的一句话,自己所有的心血便都成了泡影!
望着天空的一弯新月,谢文墨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不同的方法,一一排除后,忽然闪过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