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惊鸿懵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将视线下移……
原来,她是嫁给了一个太监,至于那个正房为何会同意?不过是因为不堪折磨罢了。
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新婚之夜是如何度过的,她不记得了,只知道黄叶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昏过去,再一盆冷水泼醒来……
白露去新房拾喜帕,只见到昏死过去的楼惊鸿。
她细细地诊了脉,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楼惊鸿的身子,已经严重撕裂,血渍染在喜帕上。
她是只习医,可见过那么多男人,尽管不曾伺候,她也知道凭黄奕那面黄肌瘦的单薄样子断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能坚持半刻钟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将新房打扫了干净,在角落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柜子,便鬼使神差地打开看,只见柜子里面搁着一个奇怪的盒子,揭开盖子,却见一个带着血丝的东西横陈其中。
白露只觉得脑子“嗡”的响了一声,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都要栽倒。
昨夜,她还在庆幸,当家主母心地善良,免了妾室晨昏定省,更是将新婚清茶的礼都给免了,说是为她们楼姑娘的身子着想。
呵呵,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怕姑娘没了自己受罪吧!
白露如是想着,将所有东西放在原处,给楼惊鸿上了药才离开。
惊蛰看到白露失魂落魄地站在黄水河畔,她很好奇,大方端庄的白露姐姐怎的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她笑嘻嘻地看着白露:“白露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莫非姐姐也想嫁人了?”
白露失神地看着惊蛰,那一袭绯衣在晨光里,站成了一抹风景,她却自言自语般地问着那人:“惊蛰,你说我该告诉姑娘么?”
惊蛰愣了半晌:“姐姐,告诉姑娘什么?”
白露错愕地看着她,不禁落下眼泪:“楼姑娘待我们如何?”她终是无力承受,“姑娘待我们又如何?”
虽然白露问的很是奇怪,但惊蛰仍不假思索道:“楼姑娘当我们是朋友,姑娘当我们是姐妹,均很好!”
白露忽地回神,淡笑:“惊蛰,去喊谷雨来,我有话跟她说。”
惊蛰呆了呆,又挠挠头,应了一声便离开。
半个时辰后,谷雨只身一人过来,飘扬的黄衫带着些许紧张与慌乱:“惊蛰说,你去了新房,然后丢了魂似的跑到黄水吹冷风。怎么了?莫不是黄公子欺负了楼姑娘?”
白露握住谷雨的双手,从未有过的安心,她双眸含泪:“谷雨,黄叶是太监,楼姑娘昨日被生生折磨了一夜。”
谷雨怔住:“黄叶是太、监??”她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那怎么办,楼姑娘……”
“我要给他下毒药,弄死他!”白露明显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你是没见,楼姑娘那里已经不成样子,没有个把来月是好不了的。”
谷雨心里一沉,面色很难看:“在来之前,姑娘便嘱咐我定要去外面打探黄叶的消息,街坊邻居说他是个大好人,为人和善,与姑娘讲过的坐怀不乱柳下惠很像。只有一对乞丐兄妹说,黄叶是荣朝末代宦臣,因犯了事才被打的半死扔出了宫,每年积攒的财富都给了正房保管。当年没有死成,活着回到黄桥镇,隐姓埋名地过了几年。数年后,荣朝被灭,当今圣上大赦天下,黄叶带着自己的秘方开始捯饬女子美容养颜的商机,赚了不少钱。再后来,他的正房突然暴毙,说是得了花 柳 病。”
她的诉说声很低哑,但更多的是惊恐:“黄叶连娶了三房续弦,都是不到半年就死了,死因各异。期间,黄府发生了许多的意外,他的解释是因为救回来的兄妹对他恩将仇报,他赶走了他们,结果被下了诅咒。众说纷纭,乞丐巷里,有的说是黄叶把妻子害死了,有的人说黄叶有病,把女人打死了。
从永安元年到如今,二十年来,他娶了十房正妻,纳了五房妾室,最长的只活了三年,三年前如花似玉,三年后变成了一个疯女人。
那个女人趁着黄叶去了外地买卖养颜品,便逃出了黄府,疯疯癫癫地,到处说黄叶是前朝太监,所有的妻妾都是被他折磨死的,又说黄叶是个疯子。目前的黄夫人,是黄叶的第十一房正妻,楼姑娘是第六房妾室。”
……
一阵诡异的沉默。
白露低眉:“我想给楼姑娘用药,假死后,再将楼姑娘救出来,等她身体恢复如初,便带她去别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谷雨想了想,点点头:“趁着楼姑娘的身子还能撑得下去,否则用药过于厉害,只怕她的身子受不住药力,得不偿失。”
白露摇摇头:“不仅仅是为楼姑娘的身体着想,还摆脱了杀人嫌疑。这是重点,姑娘常说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个理!”
谷雨重重地点头:“还有需要我去准备的东西么?”
白露郑重道:“你买些人参来,好吊命,必要时候,我们带着人参私奔,还有楼姑娘!”
谷雨瞬间满头黑线,好像大家都被姑娘感染了,最初只是惊蛰跟霜降,现在连白露都开始逗比犯二了。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学习得也太迅速,适应得也太快了吧?这样的话和这样的表情被姑娘叫做“二货”的专利,她们已经慢慢见识到了。
至于什么是二货和专利这个问题嘛,姑娘给她们打了不少比方,不得不说,姑娘有时候真的很有耐心。
原本,白露已经准备好两天后就给楼惊鸿服药,谁料黄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这不今天刚发现这件事,黄叶次日便以新婚出游为借口,将楼惊鸿一人带了出去,任何人都不许跟着。
七日后,黄叶回来了,楼惊鸿却死了。
楼惊鸿被葬在黄桥镇,黄水边的黄云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