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华 !
范文正淡淡道:“如果老夫一人可以决定调动长生军,将军出关那一日,老夫就会下令调他们出关。雨农啊,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朝廷有章程,如果做事不按照朝廷的章程来,日后定会有大麻烦。”
“部堂大人,卑下斗胆问一句,户部为何没有及时拨银?”
“我大唐江山万里,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太多。”范文正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户部,毕竟要往何处调运钱粮,还要从北院那边得到调令。此外户部国库是否有足够的银子可调,也是个大问题。各司衙门,个个都想着从户部拿银子,咱们兵部去要银子,也不是开口就能拿到的。”
韩雨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雨农啊,长生军没有及时出关,这事儿要查起来,涉及到的衙门太多,兵部、户部、北院甚至更多的衙门都会有些责任。”范文正轻叹道:“老夫和你说句实在话,到最后牵连的人太多,甚至动摇朝纲,圣人即使震怒,但为了帝国的稳定,终究不会追究的太深。”
韩雨农眉头紧锁,沉默良久,终于道:“部堂大人,卑下没有资格追究长生军为何没有出关。卑职进京,只是想让朝廷清楚地知道西陵究竟发生了什么。”顿了一顿,微犹豫一下才道:“卑下自知没有资格在这里多话,更没有资格对朝廷的决策说三道四,但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及早调兵平叛。叛军一时半刻还没有完全形成气候,可是如果耽搁的时间太长,他们在西陵招兵买马,等到站稳了脚跟,再行征伐,恐怕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言之有理,老夫会上折子,求圣人及早派兵。”范文正抚须颔首,压低声音道:“不过西陵被叛军控制,总要给圣人一个说法,也要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韩雨农欲言又止,终究没说话。
范文正叹了口气,道:“你昨夜所写的折子,是说樊子期早就与李驼狼狈为奸,除夕叛乱,也是早有预谋。”
“正是如此。”
“可是将军能够重回西陵,据老夫所知,也是精心谋划。”范文正缓缓道:“樊子期多年前暗中派人与将军联络,投靠朝廷,而且承诺愿意协助将军重回西陵。早先老夫并不知道将军的计划,毕竟事关重大,除了圣人和极少数人事先知道将军的部署,大多数朝中官员对将军的计划一无所知。直到将军回到西陵之时,老夫才知道将军是设计先挑起了甄家和宇文家的争斗,利用宇文家除掉甄家,再联手樊家迫使宇文家迁徙入关。”
韩雨农心知像范文正这样的高官,绝不会有兴趣和自己叙说往事,更不会说废话。
他此时忽然提到将军重回西陵的谋略,绝不是心血来潮,其中必有缘故,一时间摸不透这位兵部尚书存有什么心思,并不言语,只是仔细聆听。
“因为樊家的协助,将军的计划顺利实施,如果事情是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会很欣慰。”范文正叹道:“圣人知道将军出关的时候,也是龙心大悦。”眉头一紧,看着韩雨农道:“可是将军回西陵不过数月,除夕之夜,遭逢叛乱,不但西陵落入叛军之手,就连将军也为国殉身,老夫心中悲痛,可是......朝廷是否真的要将事实真相公告天下?”
韩雨农皱眉道:“部堂大人,这都是事实
。”
“有些事实是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的。”范文正叹道:“如果将这些事实昭告天下,天下百姓固然会悲痛将军的遇害,但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到,将军从头到尾,都是被樊家算计,将军本是利用樊家做棋子,可最后却反成了樊家的棋子。”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句道:“雨农,难道你想让天下人以为将军是个受人蒙骗而不自知的昏聩之人?”
韩雨农身体一震,脸色骤变。
“将军回到西陵短短数月便遇害,西陵得而复失,真相一旦公布,将军一生的英明就会瞬间倾塌。”范文正苦笑道:“将军是我大唐名将,亦是我唐军的荣耀,咱们是否要亲手毁了我大唐的英雄?”
韩雨农握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厉声道:“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