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涎着脸,说:“臣儿自从入仕以来,就没享过几天清福。本打算趁着这个当口,松松筋骨,养养身子来着。”
“来人,叫张廷玉。”老皇帝略微想了想,忽然提高了声调,冲窗户外头吩咐了下去。
“叫他干嘛?”玉柱一头雾水的望着老皇帝,藏在皮袍下的心脏,却勐的跳动了好几下。
老皇帝很了解玉柱的脾气,他这么问,显然是真的不想出来当差了。
以老皇帝的超高手腕,被他整死的权臣,多了去了。
真贪权,还是假装不贪权,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如果,玉柱是伪装出来的不贪权柄,老皇帝叫张廷玉的时候,就不应该多嘴多舌的乱插话。
以老皇帝对玉柱的了解,很显然,玉柱非但不是个傻子,反而是聪明绝顶之人。
老皇帝想叫张廷玉来,如果玉柱猜不到是想重新启用他了,那才是最大的疑点。
偏偏,玉柱猜到了真相,却故意插科打诨的想拖延。
唉,贪恋享乐和女色,真的很容易玩物丧志呐!
“王朝庆。”老皇帝也没多想,当即改了口。
王朝庆早就在外头准备好了,听见老皇帝的召唤,马上带人进来,端茶递水,忙活了好一阵子。
老皇帝拿起热帕子,擦了把脸,身子略微往后靠得更舒服了,又问玉柱:“你阿玛被人弹劾了,你知道么?”
“回汗阿玛,臣儿知道。”玉柱很老实的答了。
老皇帝点点头,说:“我看你这副痞赖的样儿,不怎么担心嘛?”
玉柱异常坦诚的说:“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父子二人皆掌大权,已经时日不短了。我呢,确实想休养一段时间,补偿一下十余年的辛劳。”
嗨,王朝庆暗暗咋舌,这种话,也就玉柱敢说啊。
“接着说啊。”老皇帝见玉柱忽然停了下来,便催促他快点说。
“子不言父过,臣儿不敢乱说话。”玉柱故意耍了个花枪,搞了个欲言又止的小把戏。
老皇帝冷冷的一笑,说:“照直说了吧,就别跟朕耍花样了。”
“我阿玛,他倒是舍不得到了手的权柄。臣儿曾经劝过他,干脆辞了算了,回家养养身子骨,抱抱孙儿和孙女。可是,他偏不肯听,说什么,不能叫人家小瞧了。”玉柱说的都是实话,没啥好隐瞒的。
老皇帝也知道,玉柱在他的跟前,从来不说假话。
别的且不提了,单单是为了个贱女人,玉柱仿佛暴虎凭河一般的大放厥词,竟敢恐吓宫里的侍卫,实属猖狂之极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皇帝不是一般人,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和草民迥然不同了。
老皇帝即使想破了脑壳,也无法把玉柱和司马仲达,或是刘寄奴,或是曹阿瞒,或是鳌拜,进行有效的连结。
就算是明珠和索额图,和玉柱之间,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叫张廷玉。”老皇帝忽然想起了御桉上堆积如山的弹章,几乎在刹那间,便作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