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微弱得几乎没有的声音,一下子就定住了沐御尘的脚步,他浑身不自觉的僵了一下,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侧着耳朵,他认真的捕捉着可能再次传出来的声音,时间一点一滴敲着他的心脏,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比当年杀人的时候都认真。
“阿尘……阿尘……”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身侧的垃圾堆里传出来,伴随着呼吸声,沐御尘的眸光X光似的扫射着那散发着腐烂恶臭味的垃圾堆,没错,就是破丫头的声音,一定是!
迫不及待的,沐御尘上前扒开横在眼前的垃圾桶,秦梓慕的身躯蜷缩在一众垃圾桶中间,她身后的垃圾堆偶尔有废弃的塑料袋被风吹起,夹带着一股臭味。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形成保护自己的姿态,眼睛半眯着,神志不清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蹭破了一些,沾了污垢,这里一处那里一处,显得尤为狼狈,微卷的长发粘在汗湿的脸上,楚楚可怜。
R国的春天并没有那么暖和,尤其是晚上,她的身体在发抖,嘴唇轻颤着,无意识的叫着他的名字。
顾不得肮脏的垃圾堆有多臭,沐御尘大步流星跨前,脱下衣服披到她身上,一把将她的身体拥进怀里,条件反射似的,即使神志没那么清醒,她依旧下意识的推开靠近自己的人,虚浮的脚步就想要逃。
沐御尘心脏掠过刺痛的感觉,收紧双手,紧紧得到拥着她,低声细语:“慕慕,是我,是我,慕慕,我是阿尘,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慕慕……”
听到让她安心的声音,剧烈挣扎的秦梓慕安静下来,疲累的脑袋枕在他肩上,呼唤着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动作,沐御尘一下子就慌了,颤抖的轻唤一声:“慕慕……”
没听到秦梓慕的声音,沐御尘心提到嗓子眼,狠心的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微微转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沐御尘又晕过去,他这才发现她额头的温度高得要烧起来——她发烧了!
沐御尘心口的大石头落下的同时,神经紧绷着,周围是偏僻的荒野,没有医院,沐御尘给暗打了个电话,抱起秦梓慕,奔跑在安静的街道上。
他走的地方毫无章法,挑着直觉近的路走,远远偏离了原来的搜索范围,他走乱七八糟的小路,暗走大道,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遇到他。
不知道是多快的速度,总之暗接到沐御尘和秦梓慕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酒红色的碎发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汗水,那双手臂却紧紧的抱着秦梓慕,明明自己已经虚脱,却不曾有一刻的放松。
夜晚的医院有一种独特的静谧,长长的回廊里,一群人都在在此等待着,秦梓慕在急救室里,三天没吃饭,高烧加上高度紧绷的神经,已经足够让她整个人崩溃了,然而更让所有人头大的是,秦梓慕拒绝医生的靠近。
无论男女,只要有人靠近她,必定会遭到她强烈的反抗,医生也无计可施,打了镇定剂,但是,即使陷入昏迷,她的神经似乎也没有放松,下意识的抗拒着,根本没办法呢诊治。
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说明了情况之后,沐御尘破例进了急救室,他半跪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安慰的,动情的,暖心的,责怪的,内疚的。
昏迷中的秦梓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纤细的手指反握住他的大手,紧紧的,沐御尘在她额头落下浅吻,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神经。
急救室里的时间并不难熬,可医生的话却让沐御尘心情凝重得堪比冬日的寒霜,医生说秦梓慕烧得太久,如此高的温度,很可能烧坏她的大脑,如果今晚不能醒来,烧坏的可能性更大。
沐御尘心疼着,煎熬着,一整夜守在她的病床前,眼睛都没合过,还是那身汗湿的衣服,在病房里呆了一夜,秦梓慕的体温反反复复的升降,好几次,折腾得医生也没睡好。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厚重的云层,透过朦胧的雾气,照进病房里,洒在秦梓慕苍白的脸上,白得近乎透明,沐御尘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放轻,等着她睁开眼睛的刹那。
医生说过,她最晚今天早上就能醒来,时间还早,阳光在漫长的等待里逐渐灿烂,沐御尘的心却在一点点的往下沉,只要再一点,就能坠入冰窖,然后被冰封。
早上八点,医生已经来过两次,面对秦梓慕的情况也给不了一句准话,只能等,沐御尘表面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惊,只有那双眸子涌动着翻滚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