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间,家里人都在。
冰儿这一喊,院里各个角落忙活的众人立刻呼啦啦往堂屋冲,鲁嬷嬷跟毒老也从药房里飞快奔出来。
被团团围住的木桌,桌子中央放着的小木盒里,原本通体如玉的不渝,尾巴一小段泛出淡淡红色,如剔透的红玉。
“婆婆你快看,不渝尾巴红了!你说只要它尾巴红了,就可以给姐姐将另一条不渝取出来了,是不是?”冰儿眼睛晶亮,满脸喜色,说话的时候两手一直放在木盒子旁边做保护状,怕盒子被挤掉了,怕不渝被吓着了。
这可是能救姐姐的唯一的虫子,非常非常重要的!
苏家人此刻视线也从不渝虫身上全部集中到了鲁嬷嬷脸上,欢喜又紧张,连话都不敢说,担心说话会掩掉嬷嬷的声音,漏听了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毒老头半蹲在桌子旁,把自己的脸放到跟桌子平齐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免得自己这张老脸下惊吓了不渝虫,待会它不肯干活。
“怎么样啊大妹子?成了吗?”他用气音悄悄问。
鲁嬷嬷端详过不渝虫状态,脸上缓缓溢出笑容,跟众人点头,“成了,我这就替甜宝把另一条不渝虫引出来!”
……
白彧得到消息时人还在城里,刚刚拿到手的密信甚至顾不上看,直接飞往徒北村。
药房门前围了很多人。
除了苏家人外,还是霍子珩一家,村里的村民也来了许多。
院子不够大实在挤不进去了,还有不少人蹲在外头院墙下。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没人说话,怕打扰了药房里的人。
就连村中小童都捂了嘴巴,乖乖不喧哗。
白彧挤到药房最前方,跟苏家人站在一块,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袖摆下两手紧攥,掌心被汗水浸湿。
时间一点点流逝,正午的太阳开始偏移时,木门才咿呀一声打开。
门外的人齐齐一凛,仍旧不敢说话,只一瞬不瞬盯着从里走出的人。
先出来的是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知道外间等候的人有多心急,嬷嬷打开小木盒给他们看,“取出来了。白彧前阵子弄回来一块血玉,我用血玉给甜宝重新诊了一遍,蛊毒确实已清。”
她笑容变大,“甜宝以后便健健康康的了。”
“啊啊啊啊!取出来了!”
“谢谢嬷嬷!”
“甜宝!甜宝!”
安静了半晌的小院爆开了。
众人激动狂喜,直冲进药房。
甜宝坐在药案旁长凳上,被亲人围着拥着,脸色略带苍白,嘴角轻轻翘起一角。
不渝取出之后,身体的异样感虽还未褪去,心头却有股前未有过的轻松。
她抬眸,视线越过人群缝隙朝外看去。
门边一抹白影。
男子白衣翩迁,姿如芝兰,脸极俊美。
他没有靠近,虚虚挨着门框,漂亮的桃花眼就这么静静凝望着她,带着笑,带着泪光。
甜宝也凝着他,头歪了歪,嘴角笑意更甚。
她想起来了。
那日坠海,他一次次朝她游过来,一遍遍对她说,我来了甜宝。
——你是所有人的甜宝,可你是我一个人的九儿。
这就是她曾问他,而他要她自己想起来的答案。
所以,他唤她九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