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漠北王走出皇宫,在宫门前站了好半晌。
四周宫灯昏黄光线氤氲,前方有风吹来,寒意又添几许。
一件披风从后披上他肩头,飞云现身,“王爷,天冷了,小心着凉。”
漠北王回神,将披风拢了拢,淡淡哂笑,“年纪大了,也到了怕冷的时候了。”
飞云低头,“王爷正当壮年,不过心寒罢了。”
“飞云,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恋权,对权势不肯放手?”
“王爷!王爷所做一切皆为北襄,是皇上不知体会王爷苦心,竟私下联合东濮意图算计您!”
漠北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一片冷静清明,“只看眼前,不看长远,是为昏庸。既如此,就把他换了吧。”
他举步往停靠路边的马车走去,“苏家三兄弟相继回流放之地,连南宫青羽都冲过去了,好好查一查事因。这两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日渐疏远,能将他们拧到一处的,只有一个人。”
“王爷怀疑苏九霓没死?”
“不知,所以才要你去查。”
漠北王登上马车,隐在车厢昏暗中,平静面容才现出一丝裂缝,神情复杂。
苏九霓跟毒不侵当年伤重坠海,那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能牵动南宫青羽及苏家三兄弟,就算不是苏九霓还活着,事情也定然与其有关。
……他倒宁愿,苏九霓还活着。
如今中原各国间的局势已经越来越不可控了,南桑神兵更是随时能炸开的最大忧患。
这个乱局,只有苏九霓能解。
她不在了,便无解了。
……
东濮皇宫。
东濮皇披着外衫坐在书案旁,桌上照明灯笼的光打在他脸上,六旬老者面容比之两年前又老上许多,眼角眉梢皆是疲惫。
伺候了他几十年的心腹老太监在旁给他捏肩捶背,看他这般,心疼得不行,“皇上,夜深了,要不歇了吧?保重龙体要紧。”
“朕哪里睡得着?边关战事频频,闻人靖拿着朕与北襄皇的通信做筏子死咬不放,意图趁着乱局从我东濮咬下一口肥肉来,朕是一步都退步得。”
“两年前明明还是各国齐心协力要对付南桑,转眼就变成互相撕咬,明知背后是杀殿挑拨却无法收手,都有不能退让的理由!鬼帝真真可恨!害死苏九霓的明明是南桑,他不去对付南桑,反倒拿诸国撒气!”
“他是故意的,杀了南桑两朝皇帝,却留着南桑不再继续动作。”东濮皇苦笑,眼底疲色更重,“南桑神兵是他最后一颗棋,放出来的时候,诸国就到真正国破家亡的时候了。他的目的早就不是仅对付南桑,他是要毁了整个天下。”
“皇上!……”老太监嗓子发颤,瞳孔震动。
“大越那边苏家有异动,朕已经着人即刻去查原因。”东濮皇叹了声,示意老太监搀扶他就寝。
后续的话未再出口。
苏家异动是一线曙光。
或许,能让诸国抓住一个机会从困局中脱身。
唯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