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出柴房,廊檐下蹲着的人立刻呼啦啦涌了过来。
“毒大夫!神医!我爹娘如何?能、能治好吗?”最快冲过来的汉子嗓音发抖。
天色已入夜,即便昏暗光线里,也能勉强看清汉子肿胀的脸颊以及一双哭肿的眼睛。
毒不侵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老头出马岂有治不好的病?要是治不好的我压根不诊。”
说完老头话锋一转,“要用不少好药材,至少得喝一个月药,诊金不能少,可愿付?”
何小舅子登时喜不自胜,毫不犹豫,“付!我付!毒大夫,砸锅卖铁我也会把诊金凑上!求您老一定要医好我爹娘!”
何家小辈也没多犹豫,纷纷点头。WWwGóΠъoяG
便是眼底挣扎之色最重的小舅娘吴氏,也咬了咬牙,“神医,诊金我们一定付,只要我公婆能好起来,我给您磕头!……就是,神医,您能不能透个底,要花多少银子?我们也好寻思如何凑钱。”
毒不侵下巴稍抬,颇大方语气,“凑钱就算了,老头有人孝顺吃穿不愁,金银用不上。就让苏文苏武以后给老头子当牛做马吧。”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苏家哥仨噗的笑出来。
苏武过去一把把老头背起来转圈圈,“毒爷爷,就知道你憋着坏呢哈哈哈!”
毒不侵眼睛立刻跟着转圈圈,晕车的感觉冲上来了,气得他巴掌啪啪往莽小子身上招呼,“放老子下来,别转了别转了诶哟喂真要晕人了!”
苏文在旁边随时等着接手,“别啊毒爷爷,当牛做马驮您转个圈圈算什么?等着啊,我这儿还有,待会我给您抛起来!”
老头揪着苏武发髻生无可恋,“甜宝!救爷爷下来!老子要弄死这俩不孝孙!”
甜宝忍笑,上去一手摁住苏武肩膀让他原地转不动,把老头儿扶下来后没劳他亲自动手,素手挥了两下,把俩哥哥扔进院子一角水洼里去了。
闷笑声此起彼伏。
只有何家人好大会回不过神来,地上全是何家人掉的下巴。
“娘诶,这是咋弄的?”何小舅长子何广用力咽了下口水,他一次能挑起两百斤的担子,村里人见了他总夸他力大无穷。
现在跟甜宝一比,他觉得自己只算个屁。
苏安一手搭着他肩膀,乐道,“我妹妹天生神力,咱哥仨从来不敢跟她比力气,她小时候可牛了!”
“咋个牛?苏大哥,快给咱说说?”
“听我道来!”
苏安三言两语把氛围拉了回来,何家人一惊一乍间,难得的放松。
何绿萍是何小舅小女儿,此刻挽着娘亲的手站在一旁,脸上浮出轻快笑意,悄声调侃,“娘,您平日恁小气抠搜,今天可大方了一回,舍得付大诊金了。咱家这光景砸锅卖铁也凑不上半两银,您打算怎么凑钱?”
吴氏气得抖搂手臂想把女儿甩开,压着嗓子吼,“什么抠抠搜搜,谁家过日子不是一文钱掰开两半花?你阿爷阿奶病成那般,要是治不好,就你爹那性子怕是得羞愧撞墙。大不了把家里几亩薄田卖了!”
不然还能咋?
嫁鸡随鸡,难道她要看着自家男人死?
再说嫁过来这么多年,磕磕碰碰是有,但是公婆也没亏待过她。
百善孝为先,她再计较也干不来心狠的事儿。
院子里相谈甚欢声持续到夜色彻底降下。
最后何小舅燃了一根柴火,院里才有了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