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焊阳大步而来,把那杆重锤抛出,连着手中铁链挥舞,呼呼有声。不多时竟隐隐有风暴之势,那陈焊阳舌绽春雷,纵身跃起,照着沈家墩当头砸下。沈家墩见他来势凶狠,也不敢托大,急忙举盾相迎。盾锤相交,登时电光四射,雷鸣震耳,尘土飞扬,狂风大作。
待到尘土散了时,众人却见沈家墩先前所立之处,竟而凭空多出来个一丈方圆的巨坑。陈焊阳手提巨锤,傲立在旁。旁边却有许多不成型的废铁,想是沈家墩重盾残骸。众人见了陈焊阳一锤下来这等威势,都吓呆了,莫敢出声。
陈焊阳先前被地设门的灭世剑琴子翌所伤,却也有内伤,此时用力过猛,倒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站立不住。众人见了大惊,急要上前救护时,却见一只大手攀着那土坑边缘。
众人愣神之间,沈家墩却直立起来,竟而丝毫未伤。这披甲门高手的身躯坚硬,竟然更在那两面纯钢重盾之上。陈焊阳见了,苦笑一声,低低道一声佩服。沈家墩却是神色如常,施了一礼,却转身对虚子臣道:“恩相,还请另作盾牌两面。”
虚子臣此时方才回过身来,应道:“自然,自然。”
重乐却颔首道:“披甲门,名不虚传,很有两把刷子。”
稻草王笑道:“老秃子,小辈们各显本事,我们两个方外的老东西却莫要被他们小觑了。”
重乐怒道:“谁敢小觑于我?”话音未落,那一个身躯直扭上前,把一杆鸡蛋粗细的水磨禅杖轻轻提在手中,直使得如同风车一般,照着稻草王便当头砸下。稻草王呵呵一笑,不慌不忙,早被重乐一禅杖打中了天灵盖。
众人齐声惊呼,不料那竟又是个草人木偶。虚子臣咂舌道:“刚才分明见他会说会动,怎地忽然就变成了个稻草人?易涛先生神术,当真叫人叹为观止。”
正说之间,那稻草王早又在校场另一头缓缓走来,呵呵笑道:“老秃子,你便有水牛般大的力气,又能奈我何?”
重乐啐道:“牛鼻子,不信打不到你!”他身随话进,也不知使了什么轻功,早又闪到稻草王面前,一禅杖拦腰将他抡为两段。
不料稻草王大笑声中,又化为一团稻草,被重乐内力激荡,只打得漫天都是。重乐被那稻草迷了视线,却听得背后一人大笑道:“如今却又如何?”正是那稻草王趁隙拔出了一柄弯刀,抵在重乐身后。
重乐大喝一声,背后肌肉一振,那刀便往一旁滑去。重乐旋即扭腰回手,一招“回马枪”,登时把一杆禅杖直撞回去,正中稻草王胸口。只听得一声爆响,稻草王衣衫肌肉都被重乐内力炸碎,却依旧是散作了无数稻草,满天飞去。
只见那稻草王立在二十步外,连连摆手,说道:“牛鼻子打不过老秃子,老秃子却也奈何不得牛鼻子,只做个平手罢了。”重乐这才住手。然而众人见这两人神乎其技的手段,却早就都看得呆了。
虚子臣连忙道:“重乐大师,易涛先生,两位此来,可有意助我虚某一臂之力么?”
稻草王呵呵笑道:“我正为此而来。”
虚子臣听了大喜道:“若是果然能得两位助力,虚某人三生有幸。”
虚子臣当即在那里朗声说道:“今日各路英豪皆大显身手,令孤大开眼界,只觉得先前订下的比擂之法,好生肤浅。只见了一家本事,埋没了各路豪杰武艺。故孤在此,定下每三年一小校,五年一大校之计,凡能入得前十者,各有赏赐,以为我大楚选拔人才猛将,镇守四境之方。”
当即虚子臣拟诏,定下了校选之策,又下令往后荆州大司马军师将军颚更调度兵马,前将军兵马都统制张栩杨节制兵马,同掌兵权。升桂阳太守高艳明为东军都督,昭武校尉李元飞为行军司马辅佐,同掌东方军事。调积射将军夏翼赦为南军都督,归德郎将李铭为行军司马辅佐,同掌南方军事。调鹰扬将军项引为荆西司马,掌管西方军事,升没头胡替、黑无常陈泰、癞瞎子赖五、太岁赵虎四人为兵马都监辅佐。升风雷锤陈焊阳为荆北司马,掌管北方军事,升蜕皮蛇张锋、毒蝎子刘东、三窟神兔库免、打虎将邓绝四人为兵马都监辅佐。加沈家墩为破阵将军,总掌中军,游击将军东阿、怀化司阶沈炼、振威校尉张千为辅。另有重乐为国师,稻草王为长青将军,监军五路兵马。
当时虚子臣分定了众人,都各自称谢。唯有重乐大叫大嚷起来,说道:“啊呸!老和尚一棍不知能打死几个徐大官人,却为何要来做你封的官?不干!不干!”
稻草王听了笑道:“这老贼秃疯性又起来了。”
虚子臣呵呵笑道:“重乐大师,不做便不做。这国师之职,每日并无事做,反而顿顿好酒好肉供着,你若是自家不愿做,自是吃亏,我岂来强迫?”
重乐是小孩心性,给他一说,顿觉吃亏,急忙拉住了稻草王道:“牛鼻子,我问你,这可是真的么?”
稻草王呵呵笑道:“自然是真。若非我舍不得头顶上这几根杂毛,也要讨个国师做做。”
重乐听了,方才大喜,欢天喜地做了国师。
那里人群之中,何枫却在那里冷笑。那滚刀龙东阿撇眼见着,觉得好生奇怪,却问道:“何军师,你笑什么哩?”
何枫道:“颚更自从大元帅去后,谋划许久,朝中尽是他党羽。你看天王轻描淡写,便将他尽数化解了。”
东阿奇道:“怎地化解了?”
何枫笑道:“你不见天王分配的五军官职么?那都督与司马怎地安排,可是大有讲究。”
东阿仍是不解其意道:“都督与司马却又如何?”
何枫摇首道:“有些事,却是看得破,说不破了。”说罢便摇摇头自去了,东阿只道何枫是今日未得官爵说些酸话,却也不甚在意,自与众将庆祝去了。
那里颚更原本将自己亲信众将调来襄阳,各自执掌兵权,一日间却被虚子臣尽数拆散。张栩杨与云龙旧部所任的五军都督与他亲信的五面司马互相牵制,并无一路得以专权。他有心为难此议,然而一日内忽然凭空冒出来沈家墩、陈焊阳、重乐、稻草王这许多高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虚子臣刻意布局,只得把心思都放回了肚皮之中。
话分两头,且说会稽那里褚天剑自从与千叶常胤平定太湖群贼以后,果然资助了那倭国源赖朝金银兵器,助他讨伐倭国丞相平清盛。源赖朝得了褚天剑资助以后,也一改先前颓势,与倭相平清盛兵马屡次合战,连连告捷。平清盛气急攻心,病重暴毙。于是平家大溃,倭国遂落于源家之手。
源赖朝却也不爽约,招募了沿海作乱的倭寇武士,加以训练约束,却派到褚天剑军中,唤作“倭营”,就以太湖投降的倭帅北条独步统领。褚天剑当时一面修炼武艺,一面却时常检阅这支军马,研究如何与其余兵马进退配合。无需多时,早操练的进退有序。
褚天剑只顾操练军马,却也不管北面神都与大都之争。然而七月之时,却收到了神都使者消息,说姚巃已崩,梁王即位,要调他兵马北上夺取大都。褚天剑正在吃惊,未过几日却又收到大都的加急诏令,要叫他即刻领兵马北上进攻神都。
褚天剑与众人在那里商议此事,尚未定个计较,却又听闻说荆州那里来了个方冷,带着礼物要来拜访越王。庸良却对褚天剑道:“眼下局势动荡,方冷此来,必然是做说客的。末将听闻荆州不久前大破了巴郡,眼看有吞并蜀中之势,举足轻重。将军小心盘问方冷,或能套出什么话来。”
不是今日方冷来到会稽,有分教:江南之地,百万雄师踏平;豪杰英雄,番作委屈身死。毕竟方冷能否说动褚天剑,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