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瘦之人说道:“神武大将军的好意,俺心领了。不过俺们的卫队尽够用,便不必大将军劳心了。”
云龙看去,却认的是南蛮九溪大王。云龙冷笑一声道:“诸位大王的卫队,全不够用!不信大王且看!”
云龙一声令下,东阿等人拔刀上前,把那伙卫兵如砍瓜切菜般乱杀。那伙卫兵四散奔逃,却都被四面荆州武士把住了出路,不曾走了一个。不到一盏茶工夫,早血流成河。众人都看得呆了。
那九溪大王只唬的一跤跌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高贞明也唬得面无人色,道:“尔究竟待要如何?”云龙笑道:“云某说过,对诸位大王绝无敌意。不过是为了提醒下诸位大王,谁才是全军之主!”
众蛮王不料云龙初至此处便敢突然发难,又没料到荆州武士这等厉害,都没准备。没奈何,只得都听从云龙指挥。云龙查看人数时,才知士龙早已经不在此处,恰好逃过一劫。
原来乃是何枫密计,说道大理素有不臣之心,近日更与南蛮一同扶立北诏,大有窥视中原之意。南蛮此番邀荆楚合兵,其意未知,要云龙多加小心。若是南蛮随顺便罢,如有不从,便可俟机擒其头脑,以夺其军。云龙见士迁敌意甚重,其余众蛮王也大大咧咧不以为意,故而决意动手,不料还是被士龙走了。云龙与士龙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远不如其父,不足为惧,令人看住了众蛮王,却自接管了全军,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大军一路所过,都是北诏地界,并无丝毫阻碍。云龙沿途招收土人兵马,兵势愈盛,迤逦前行,却到邕州地界。早有向导说道前方便是大理国界,不可擅意进军。只宜挥军北上,便可入蜀中夔州地界。云龙听了,冷哼一声,反令三军一齐向前,越过了大理国境,直扑罗雄。那里罗雄部土人听闻大军来到,见他旌旗严整,都唬得魂不附体,弃城而逃,飞也似跑去报知大理官员。
云龙军入大理,早惊动当地官员土司,都只申报羊苴咩城朝廷,各各闭门不出,哪个敢来讨死?云龙从邕州直入,将罗雄、师宗、夜苴等部都吓得望风而逃,径到了石城郡。大军耀武扬威了一阵,见大理军马不敢交战,这才令大军北上,往黔州开去。
不料大军方至于矢部,便有斥候报来,说大理后面无数军马,打着相国高观音政旗号,紧追而来。云龙听了,冷笑道:“本将军待欲放过他每,却这等不知死活,送上门来!”
当下云龙令军马屯住,休要前行,只候着高观音政兵马到来。不多时便见南面黑压压无数军马屯在边境之上。旋即便有一队伍骑兵飞马跑来。那队骑兵奔到城前,也不下马,为首一个将官模样之人喝道:“吾乃大理国高丞相麾下兵马统制使白灵,城中何人,竟敢擅自侵扰我大理国境!”
云龙在城楼上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我城下撒野!且看我这箭,给你提个醒儿!”云龙说罢,弯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去,正中那将头上金盔。那将唬得魂不附体,拨转马头飞奔而去。那伙骑兵呼哨一声,飞也似都去了。
那南蛮九溪大王见了,连连跌脚道:“将军此番闯了大祸了也!”
云龙笑道:“我挥军在大理境内横行也没事,射了这一个甚么统制,打什么紧!”
通蛮大王急道:“你便是打到羊苴咩城下也不打紧,不过是费些唇舌,签些条约的事。今番射了这一个,却是高观音政的部下,须没轻易干休。”
云龙道:“这高观音政不过是大理一个权臣,济的什么事!”
塔坤摇头道:“权臣权臣,你便是惹了大理国皇帝段智兴也不打紧,只是惹不得大理高家。”
云龙奇道:“大理高家?便算世代为相,又能如何?”
塔坤把手指着高贞明道:“又能如何?且告诉他,百年之前,高家干了什么事情?”
高贞明登时颇为尴尬,良久才道:“百年前善阐侯的确是权倾朝野——”
塔坤听了,哈哈大笑道:“甚么权倾朝野?百年之前,高家善阐侯高升泰废了大理保定帝自立为帝。后来虽然还政段氏,然而这大理终究是姓高不姓段。”
云龙问高贞明道:“既然高家如此厉害,尔又何必跑到天朝境内自立为王?”
孟四道:“将军不知大理情势。高家也分为两派,颇有争斗。先前高贞明这厮借着高观音隆,击败了高寿昌成了高氏家主,大理丞相。不过后来高寿昌又起兵反扑,这厮无能,被他赶去了鹤庆,自称明国公。而后高观音隆之子高观音妙、高观音政起兵,又赶跑了高寿昌,接任家主。是以高寿昌才一直流落蛮中,却做了塔坤的客卿。高贞明这厮已然失势,却不知如何跑来骗倒了这伙蛮子,杀了高寿昌,立他做什劳子北诏王。”
云龙听罢笑道:“原来如此。”云龙话音未落,却听得斥候报来,说大队兵马从鄯阐府浩浩荡荡开入石城郡了。云龙道:“来得好!便让本将军看看大理高家,有何厉害!”当下云龙令东阿带人看住了众蛮王,自家却点了亲信的荆州兵将,大开城门,列下阵势。
不多时早见几队蛮兵开来,衣着服饰与中原大相径庭,便是各自之间,也颇有不同。云龙细细观看了一番,却与大刀李铭道:“这些大理兵马,定然许久未曾厮杀。不要说与我荆州精锐相比,便是阿吉疼的兵马,也胜过他许多。”
云龙话音刚落,便听得蛮军阵里,竟远远传来鼓乐之声。云龙奇道:“两军交阵,怎地会有鼓乐之声,莫不是我连日劳顿,困乏了?”
却听得那鼓乐声音渐响,竟从阵后转将出来。鼓乐前导,兵士扈从,竟抬出一架八抬大轿来。却听那轿中有人咳嗽了一声,随即鼓乐立时全部止歇,众人肃立在旁,一动不动。两军阵中,只听得到云龙军中马嘶之声。
良久,却听那轿中人说道:“落!”随即八名轿夫整齐划一地将那轿子轻轻放在了地下,并无一丝震动。那轿中人又道:“是谁射了白灵啊?”那声音傲慢无比,云龙见此人做作,早有不喜,当时厉声喝道:“便是乃公我!你可是大理国丞相高观音政麽!”
却见那白灵原本侍立在旁,当时踏上一步,戟指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不知避大人讳字么!”云龙听了,哈哈大笑道:“天朝皇帝姚巃姚子剑乃公便也直呼其名,却来避讳你这番邦刁民作甚!”
白灵大怒,却是忌惮云龙箭法厉害,不敢上前。却听那轿中人轻轻鼓掌道:“射的好!白灵这个奴才,是许久未曾管教了。”白灵大恐,登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才知罪了请大人饶命。”
那轿中人又道:“然而孤的奴才,自有孤来管教。尔胆敢放箭射他,便是与孤为敌。罢了,孤大人不记小人过,此次不来和你计较,只给你个小小教训便是了。白灵!”白灵急忙低头道:“奴才在。”轿中人道:“取他首级来。”白灵大惊失色道:“这厮武艺非凡,奴才——奴才——”
轿中人一声轻笑道:“孤已然宽宥他了,他岂会反抗?孤又未曾叫你去与他厮杀,砍他首级。他自会砍下,只不过无法送来,是以孤叫你去取罢了。”
白灵两颊惨白,面无人色,连连磕头道:“万一这厮不服教化——”轿中人声音微显愠怒。道:“白灵,你想违抗孤么?”白灵惨嚎一声,从旁抽过一把刀来,向着云龙冲去。云龙手边那小花荣李元飞见了,一声冷笑,弯弓搭箭,嗖地一箭过去,早把白灵钉死在地下。
不是李元飞今日射了这个白灵,管教:大理愤怒,北诏兴兵。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