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马罕便施展轻功,快步前行。
初时,司马正还能跟着师傅快步前行,走得十多步,便跟不上了,到得后来,只见马罕如在山林间飞一般,司马正已被师傅拖拽而行,下半身几乎腾空而起。
行不多时,师傅忽然站定,司马正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马罕拉了他一把,他方才站住。
司马正一抬头,便见好大一座道观,整座道观,坐北朝南,气象宏伟,红墙萦绕,依山借势,向北望去,层层而上,一时间竟数不清多少殿宇。
道观山门上一个匾额,上书“九霄万福宫”。司马正随着马罕过了山门,当先第一殿,唤名“灵官殿”,里面供奉的是护法神王灵官大仙。
二人到得此处,几个道童守在门口,一见马罕,赶忙跑来,其中一人急匆匆地说:“师祖,您可算回来了,有人在大殿内打架生事,已将我们多名守山的弟子打伤了。”
马罕道:“有这等事?来的是什么人?”
几个道童当先引路,几人边走边说,穿过“灵官殿”,到了第二殿“祖师殿”时,已经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原来,今日乃是上清派论道之日,此次论道,与以往不同,邀请了许多佛门高僧以及当朝大臣,大会由大师兄陆修静住持,旨在讨论切磋道、儒、释三家理论。
谁知辩论到一半,忽有四人打上门来,打伤了沿路的守山弟子,进到大殿之后,这四人言语上又甚是不恭,叫嚣着要找马罕报仇。
到得“祖师殿”前,马罕吩咐几个道童,命他们下山将经书和驴车一并带上山来,几个道童应声去了。
马罕领着司马正大步跨入殿中,司马正见大殿正中供奉着三尊神像,低眉颔首,俯瞰大殿。这三尊像,便是三茅真君。
神像前,摆放了许多贡品,大殿东侧,本门道士依次而坐,坐成三排。
大殿西侧,坐了几位朝廷官员和一些和尚,这些人,司马正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了。
大殿中央空地上,东首站着一个道士,看模样,三十上下年纪,头发挽成了一个髻,面目清秀,神情峻肃,下巴上一丛胡须,看起来,俨然是个俊俏男子。
那年轻的道士一见马罕进来,赶忙上前拜倒:“师傅,今日论道大会,四个江湖上的朋友不请自来,要与我派印证一下武功。”
马罕点了点头,这时,殿中诸人纷纷起身向马罕行礼,马罕拉着司马正走到大殿中央,向众人作了个四方揖,随即示意众人就坐。
那年轻道士站在马罕身侧问道:“师傅,这孩子是什么人?”
马罕道:“这是我在道上收的一个弟子,名叫司马正。”
司马正倒也懂得礼数,恭恭敬敬向那年轻道士拜了一拜,正不知该如何称呼,马罕说道:“这是你大师兄陆修静。”
司马正道:“师兄好。”
陆修静笑了一笑说:“你也好。”
马罕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向大殿西首站立的四个人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几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司马正站在陆修静身边,仔细看那四个汉子。
当先一人,手持长剑,神色凶狠,脸上一道疤痕,从左额一直拖到右边嘴角处,样子十分可怖。
疤脸汉子身后,站着三人,左边一人相貌丑陋,身躯肥大,像个铁塔一般矗在那里,手上拿了一枝镔铁判官笔,想来是个打穴的行家。
中间一人,鹰钩鼻,一双绿豆大的小眼,中等身材,手上握着一根短柄铁枪,枪尾处拖着一根铁链,下面坠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流星锤。
右边那人,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睛,长相英挺,手持铁棍,站在那里,很是威武。
四人中,那疤脸汉子当先发话:“怎么?马真人,是把我李安鸿忘记了吗?二十五年来,我可是时刻把马真人记挂在心呢!”
马罕笑道:“原来是李居士,多年不见,您身子健旺得很啊,哈哈哈……”
那李安鸿冷笑一声:“当年破相之仇,今日该当归还了!”
李安鸿一句话,让马罕思绪回到二十五年前。
当年,马罕相助刘裕攻打虎牢关,曾遇到四个江湖好手,四人号称“虎牢四杰”。虽然名号中有个“杰”字,可是四人干的净是些抢夺百姓财物,滥杀无辜的坏事。
有一日,四人正在虐杀平民,正巧被马罕撞见,马罕年轻时仗着一身武功,行侠仗义,甚是热血。见四人作恶,便出手阻止,以一敌四,一柄长剑,杀了三人,只留了四人中的老四李安鸿逃走,可他脸上也被马罕破了相。
李安鸿以此为奇耻大辱,当年李安鸿只有十八岁,立志报仇雪恨,自此勤练武功,二十多年来,此人武功大进,更是加入了一个游走于宋、魏两国之间的大帮派“乞活帮”。
到今日,李安鸿已经“乞活帮”中三大一品管事其中之一了,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马罕一凝神,思绪回归,笑着说:“当年李居士年轻,难免行差踏错,不过只要改邪归正,我们还是可以交朋友的。”
李安鸿“呸”了一声,不屑道:“今日我带同我三个帮中兄弟,就是来找你报仇的!不必和我说这么多场面话。”
马罕笑道:“好,快人快语,这样吧,今日乃是我派论道的大事,几位稍坐一会儿,待大会结束,我必定亲自向几位赔罪。”
李安鸿身后那个铁塔般的人冷笑道:“赔罪嘛,是不敢当了,你若怕了我们,便在这里给我家哥哥磕三个响头,也就是了!”说完,四人大笑起来。
大殿中,有几位朝廷官员,其余都是佛、道二教的前辈高人,这些人大多不会武功,也不知马罕与这四人的江湖恩怨,这四人前来闹事,与会众人大多是想置身事外,胆子小的,更是有惧怕之意。
马罕听四人口气,今日不动手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