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这盘棋他都不需要下,我就已经输了,望着对面那一对对关切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咬起牙关,扛着这么多人命,滋味不好受,本以为我再烂,也可以起到一点作用,最起码对得起生我养我的地球。</P>
可是却被他这样的嘲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已经把郑玄黄给杀了,我仿佛是一条阴冷的巨蟒,吐出危险的蛇信,“告诉我,你会怎么下!不要逞口舌之快,难道人族还有别的方式开局么,难道人族还有别的选择么?”</P>
话到此处,我的嘴里像是含了块冰,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告诉我,人族还有别的选择……余地么?”</P>
郑玄黄看着我苦笑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半分,“那好,那我让你输得彻底。”</P>
他说着直接抄起一旁的棋盒,口朝下狠狠地扣在棋盘上,那一颗孤零零的白子,被无数黑子残忍的埋没,整个棋盘也哗的一声被黑子瞬间吞噬!</P>
我的心脏骤停,已经不会跳动了,向后踉跄了一步,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咬合着下嘴唇,眉头像快要捕食的猫一般,紧张的拧起,不甘地低吼:“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下,不是一子对一子吗?”</P>
郑玄黄却是没有再笑,他镇定自若地背过手,一副胜者的姿态,他轻哼了一声,“棋盘焉可以一子对一子,但是战争会么,战争一起,无处不是战场,无处不是硝烟,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食你骨肉,欺你背后的儿女,哪有什么公平!战争,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正相反,战争就是因为不公平而孕育的,在战场上,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你在面对战争,就也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我的三爷,你懂了么。”</P>
他最后的这几个字,几乎是用牙咬着说的,咬着我的脊梁骨,让我喘不上来气,胸口一阵突突,眼前也开始地动山摇,压力太大了,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烦躁的情绪。</P>
到最后,我还是撑不住了,只喘了两口气,眼前忽地一黑,双手茫然地撑住石桌,难受地喷出一口血箭,猩红的鲜血在黑子上,格外的醒目,也格外的刺眼。</P>
耳膜微微都在震动,像是听见有人在喊我三爷,可是……心底却非常抵触这个称呼,只觉得自己不配,整个人族的分量,为什么都压在我的头上,紧接着,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全是嗡嗡的一片。</P>
我懂医术,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受了刺激,生理性的耳聋,自己,这是在逃避!</P>
我咬着牙,噙着眼泪,使自己不要这么窝囊的晕过去,还是哆哆嗦嗦含糊不清地不甘地开口:“等等,你们等等,人族还有救……还有的救,我郭葬不会倒下,来,我们继续下,我要救人族,人族……必须给我好好的。”</P>
在小金钗的搀扶下,重新坐好,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好,浑身都在痛,心尖都在发颤,我祈求地看了一眼小金钗,小金钗明白我的意思,又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定在石凳上,就算飓风来了,我郭葬也不能动弹半分,人族,由我来守!</P>
郑玄黄张大了嘴巴,震惊地望着我,久久不能平复,他起伏的胸膛越来越剧烈,“你,这么在乎人族的死活?以你们家族的势力,完全可以保持中立态度,干嘛为我们去拼命?三爷!你……说!”</P>
“啰嗦。”我嘴角轻勾笑了笑,在他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在这一千多人面前,勉强使自己很冷静,我用颤抖地不成样子的手,端起酒碗,郑玄黄赶紧过来倒酒,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他,举起左手伸出三指,“我发誓,答应你,替你保护好她,她若死,我不独活!”</P>
郑玄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地磕了一声,“三爷,你虽然棋输了,但却赢得了我的忠心。”</P>
“啰嗦。”我放下颤抖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撑在膝盖上,心里明白,再不撑着点,自己就真的要倒下了,我忍住辛辣的味道,将这一碗发了誓言的酒喝了下去,直到让它流进我的骨髓深处,铭记这一刻!</P>
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初夏的风丝,捎来了热浪,也重新捎来了我的战意沸腾,我对着这些英雄,这些……真正无畏的人,强弩之末地勾了勾手,“来,教教我……教教我,如何守住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