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没有动，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P>

好像有灵堂的。</P>

白色的花，还有巨大的遗像，有人在棺材上放了一朵金菊。</P>

好奇怪的画面，他眯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P>

遗像，来哀悼的人，墓地里举着的黑伞。</P>

很多东西一闪而过，裴宴看不清。</P>

他好像回忆的很痛苦，门口的母亲又开口了。</P>

“阿宴，不要再想了，和妈妈一起出去吧？”</P>

那是询问，可他没有做声，只是埋下脑袋。</P>

遗像上，是和裴宴七分像的一张脸，矜贵的妇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温柔的注视众生。</P>

那才是，他的母亲。</P>

他恍然回了神，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救起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P>

“朝夕！”</P>

他想起来了。</P>

朝夕还在等他出去，朝夕在等他。</P>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母亲，眼神变得复杂起来。</P>

真的太像了，就是母亲的样子，就连说话的方式都是母亲的样子。</P>

这便是幻境想让他们自己走出去的方式吗？用内心的那片净土，将毫无防备的他们骗出去。</P>

他倒吸了一口气，逐渐的平和下来。</P>

“妈妈，抱歉，我不能和你走了。”</P>

他很想动手将这个东西毁掉，可它是母亲的模样，他下不了手。</P>

裴宴低头，却听门口的人波澜不惊的回应他。</P>

“阿宴，如果不想和妈妈走的话，那妈妈就走了。”</P>

尽管知道这只是假的，裴宴的胸口还是忍不住钝痛了一下。</P>

“阿宴，要好好照顾自己啊。”</P>

母亲捧着牛奶，慢慢地转了身，朝着远处走去。</P>

裴宴好像没有料到它这样轻易地选择离开，一时竟然愣住了。</P>

他看着那道背影，和记忆里的母亲几乎没有区别。</P>

他刚刚，也是和母亲说了几句话的，虽然这个母亲是假的。</P>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随着母亲的离去，这些东西也在逐渐的消失。</P>

裴宴的记忆越发的明确起来，他记得自己是和顾朝夕一起离开了关思涵的那个幻象，随后，好像是莫名就进到了这个幻境中。</P>

位面是要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抹杀掉啊。</P>

可恶。</P>

他冷笑了一声，狠狠地闭上眼睛。</P>

顾朝夕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她喊着他：“裴宴！你醒过来啊！”</P>

她离得太近了，她的双手按在他的胳膊上，像是要阻止他离开。</P>

顾朝夕背后两步远的位置，就是宿舍的门了。</P>

他忽然觉得心惊，要是自己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就此离开了。</P>

压在心里的情绪一瞬间迸发出来，他抬手，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P>

顾朝夕猛地噤声，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P>

“朝夕，谢谢你。”</P>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失心在那样的幻境里了吧。</P>

她抬手拍着裴宴的后背，也松了一口气：“裴宴，我以为你出不来了。”</P>

她真的害怕裴宴就那样踏出那道门，吓得她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人打晕了捆起来。</P>

可是又好像不太现实。</P>

好在裴宴终于是清醒过来了。</P>

“都消失了，我们还能再睡一觉呢。”</P>

宿舍里除了正常的光，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P>

刚刚裴宴清醒过来的时候，顾朝夕就察觉到，这些东西消失了。</P>

“好。”</P>

他终于慢慢地放开她，心里一股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