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忽然对小奶猫生出无限的怜悯和同情。
同样的无父无母、同样的无家可归。
他们是幸运的,一个遇到了君品玉;一个遇到了江流儿。
可是这世间,依旧有无数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
他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你不介绍一下,你的长辈吗?”
日辰曦的话把江流儿从遐想之中拽了出来,他这才起身,望着身边的狗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该说什么?
狗爷吗?
很卑微的一个名字,甚至比玉小猫这个名字更加随意、更加卑微。
浪小乙和武天伤呢?
一个是贫苦出身的奴隶;一个是在逃的杀人犯!
这一瞬间,江流儿想要逃避。
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
明明都是同龄人,明明都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这些孩子都有着高贵的出身、有美好的品德、有出众的气质、有华丽的衣服;可是他江流儿呢?
他什么都没有。
它就像是蛮荒深处的一株野草,倔强而野蛮地生长着。
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静得能够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静得甚至能够听到慌乱的心跳。
狗爷在默默地注视着江流儿,目光意味深长;
浪小乙和武天伤也在望着江流儿。
其他孩子们也在看着江流儿,就连玉小猫都放下了手中的小奶瓶。
这一刻,江流儿想起了很多很多。他那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就像气球一样疯狂地扩张着,充满了他胸腔,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和君品玉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是的,我还有大哥。
大哥曾经说过一句话: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江流儿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忽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开心地向其他人介绍:
“这位是我爷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亲爷爷还要亲。”
“老前辈好。”
几个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慢和不屑。
狗爷抽着旱烟,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舒展开来。
“这是小乙哥,心灵手巧,他捏的泥人儿栩栩如生,做的饭也特别好吃。”
“小乙哥哥好。”孩子们的嘴上抹了蜜,顿时让浪小乙害羞起来。
“这是武二哥,曾经在蛮荒三拳打死一头天人境的大妖。拳法和刀法都特别厉害。”
“二郎哥哥好。”
这一声奶味十足的二郎哥哥,直接让武天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杀人如麻的武天伤那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连忙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宴会吧。”
日辰曦一声高呼,其余的孩子们纷纷响应。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什么苍生疾苦、什么天下兴亡·······统统都没有吃喝玩乐重要。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好好修炼,然后快快长大。
这才是这些孩子们现在该做的事情。
“可是·······宴会就吃这个吗?”
纳兰敏月望着餐桌上惨不忍睹的“美味佳肴”,怯生生地说。
“额·······这个·······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日辰曦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地举起酒杯:“有美酒就行。”
“算了,我去做饭吧。”
浪小乙算是看出来了,这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小姐们,根本就不会做饭。于是直接起身走进了厨房。
“等等我,我去帮忙。”
武天伤赶紧跟在浪小乙的身后。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和一群奶娃娃在酒桌上喝酒,这叫个什么事儿?
“给老头子炒点儿花生米。”
狗爷拄着包浆的竹棍,不紧不慢地钻进了厨房里。
当这几个大人走进厨房的那一刻,这群孩子们就像是解除了封印的恶魔,发出热烈的狂欢。喧闹的声音差点儿都要把整个红尘客栈的屋顶掀翻了。
·······
·······
乱糟糟的厨房,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浪小乙和武天伤连连摇头,开始收拾。
狗爷不知从哪里抱来一捆茅草,靠着灶台蹲在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旱烟。听着大堂里喧闹沸腾的声音,无奈地说:
“我算是看出来的,这来的,是一窝熊孩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我欺。”
“狗爷,这话怎么说?”
狗爷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道:“那位日辰曦大小姐,在瀛洲的绰号魔女。别看年纪小,琴棋书画、吃喝嫖赌、诗词歌赋、三教九流那是样样精通。六岁时就是白玉京内各大青楼红馆和赌坊的常客。七岁那年一掷千金,和白玉京的小梁王殿下争抢头牌,双方大打出手,日辰曦更是当街拔刀,将那位小梁王活活变成了太监。”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