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十一的心,彻底冷透。
他对着轩辕镇岳,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艰难地离开了监牢。
那一碗阳春面,轩辕镇岳到死,都不曾碰过。
·······
·······
入夜,雪下得更大了。
君品玉在花未名的房间里擦拭着怒苍刀。
身为天狼山的山主,君品玉不知杀了多少人。但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慌乱的感觉。
只有在花未名的房间里,内心才会变得安宁。
“你的心乱了。”
花未名淡淡地说道。
“是的。”
君品玉很直接地承认了。
“你在担心江流儿?”
“没有。有狗爷在,我很放心。”
“那你在想什么?”
君品玉抬头望着窗外的雪花,喃喃道:“我想家了。”
家?
花未名先是一愣,继而心中涌现出无限的苦涩和伤感。
她也想家啊。
可是她的家,已经没了。
她的丈夫、孩子,都死在了那场浩劫之中。
一个无家可归;
一个有家不能回;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子孙满堂、承欢膝下。
怎能不恨?
“你家在哪里?”
花未名轻声问道。
“中洲,一个名叫花厅的小镇。”
“花厅?倒是一个好名字。”
“是啊。”
君品玉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我家乡不大,四季分明。有一山、一河、一湖。我们那边有一种名叫云片糕的甜点,入口即化,香甜爽口。以后有空,我请你尝尝。”
“好啊。”
花未名点点头。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家。
还能回得去吗?
花未名不知道。
君品玉也不知道。
······
······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推门一看,是一个朴实憨厚、略显木讷的中年男子。
君品玉自然认得这个男人,天罡狼骑的四位小组长之一:术赤。
术赤人高马大,然而在君品玉的面前却显得紧张又局促,吞吞吐吐,半天都没有说明来意。
好在君品玉很有耐心,给术赤倒了一杯热茶。
术赤端着茶杯,一连喝了好几杯热茶之后,紧张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他缓缓从贴胸的衣服里掏出一小块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小块土黄色的狗头金。
“你这是········贿赂我?”
君品玉半开玩笑地说道。
术赤头摇得像拨浪鼓。
“山主,这是俺的私房钱。这次来到帝关,俺本想着有机会找个顶好的工匠,把这块金子打成一枚发钗,然后送给俺婆娘。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机会了。”
术赤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俺能不能请你写一封家书,然后把这块狗头金寄回家里。虽然不太现实,不过俺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术赤说得结结巴巴,不过君品玉却听得很认真。他看着桌子上的狗头金,轻轻一笑:“家书?还是遗书?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术赤低着头说:“俺知道山主很厉害。可是,明天要面对至少十五位从一品的修行者········都说双拳难敌四手···········”
术赤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君品玉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估计除了玉琉璃、阿离耶等人,没人相信君品玉明天能赢。
就连天罡狼骑都不相信。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君品玉的眉毛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笑了笑说:“想写遗书的还有谁?”
术赤没有回答,眼睛朝着窗外瞄了瞄。
院子里人头攒动,所有天罡狼骑都没有睡觉,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君品玉。
“一个个来吧,你们说,我来写。”
君品玉轻轻一笑,提笔开始为自己的部下写家书。
此时的术赤还不知道,在这个雪夜,君品玉写下的三十六封家书,将会成为文学史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