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倒是对她抛出的话题不震惊,扭头朝着佛像,片刻后道:“这世上一切,信则有,不信则无。”魏景薇蹙了蹙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若是一切事情的发展都跟我原本的想法相悖,我该如何是好呢。”主持照样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处,“唯心而已。顺心而为,一切皆有定数。若是不可逆,不如顺势而为,兴许在这途中,施主又能有别的一番感触呢。”“阿弥陀佛。”主持说完脚步不停留,径直缓缓走向佛堂外,只留主仆三人在内。“小姐,主持刚才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唯心而已,顺心而为的,在奴婢听来就跟鸡叫狗叫,大家一起叫似的。”苏儿听到此话,扑哧一声笑出来,没好气地指着她,“以前小姐让你跟着一块儿好好读书,你不肯,这会儿什么都不明白了吧。”莲儿反而理直气壮道:“我就不喜欢那些劳什子的之乎者也,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一碟子桂花糕呢。”魏景薇也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但心中却反复地咀嚼着刚才主持的最后一句话。不如顺势而为,兴许能有别的一番感触。她宽大袖口下的指尖微微收紧,心中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晚上,她知晓江寅白定然在她的院子里安插了人,若是想找他,只需要唤来这些人便是。她站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别的不说,这些人藏匿的功夫可真是好,若不是她早就知道,是丝毫察觉不了的。难怪京里对锦衣卫的人,都闻风丧胆。“我知道你们在,出来吧,我有事要说。”她说完过了半晌,院子里始终十分安静,在她以为这些人不肯出来时,突然一阵破风声传进她的耳朵,右边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脚尖轻点在墙头,不过眨眼间便落在了她身边不远处。这奇妙的功法让魏景薇心惊,若是用来杀人,怕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敌人性命吧。她看了眼前女子一眼,年纪不大,五官脸颊整体看起来倒似十分普通,丢在人群里也不会有所察觉。这样的人,往往却是最可怕的。“你守了我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面前女子显然没料到魏景薇换他出来是为了这个,想了想,低声道,“我没有名字,我代号三,小姐叫我三娘就好。”是人就会有父母,就会有名字,魏景薇知晓她定然是不愿意说罢了,不过她也不强求。她很简单地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便看着三娘。“小姐想见统领,我这就去传信息,还请小姐稍等片刻。”魏景薇点点头,脸上不置可否。她虽然面上淡定,但想到要跟江寅白商谈的事情,饶是她两世为人,还是觉得心头有些微的紧张。很快三娘不知用什么方式传递了信号,然后就回来了。“我已经把信号传出去了,想必统领很快就能接收到。”魏景薇道了谢,刚准备回屋子,想了想叫住了她,“三娘,其实你不必一直都在外头躲藏起来,你若是愿意,可以在我身边扮做一个普通的丫鬟。”三娘脚步微顿,但很快就不再停留,点了几下便又消失了。魏景薇走回屋子,苏儿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小姐似是做了决定。”“苏儿,你说....我这个决定会不会是错的,也许某一日我又会为今日所选择的事,付出代价....”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以前的种种,虽说只是暂时如此,但她还是会以他妻子的名义嫁过去,进入他的家里生活。苏儿想了想,搬过椅子坐下,眼神灼灼看着她,“小姐是因为以前梅家的事吧,但奴婢瞧着,江大人跟梅元青不一样,江大人是个好儿郎。”两人虽见面,但她能看出,江寅白心中是把魏景薇看得极重的,处处以她为先,尊重她的想法,时刻谨守着礼仪,不曾跨过。“苏儿对他评价这般高,以前好像没有听过你如此说别的人。”魏景薇有些好奇。苏儿想了想,“奴婢瞧着江大人,对小姐是有情谊的,虽说有私心,但更多的是为小姐着想。”魏景薇何尝不知,他的这个提议饱含了私心呢。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夜又稍稍深了些,早秋的天还不算凉,只是晚间到底不比白日,魏景薇身上披了一件常服,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快,门口有动静,她抬头看去,只听门外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听说你寻我。”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魏景薇点了点头,苏儿起身去开门,江寅白这才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白,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她抿抿唇,手里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你看起来不太好。”江寅白眼睛一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缝起来,嘴角轻轻上扬,“你在关心我。”魏景薇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冷脸,“我不过一问,你不说便罢了。”其实他不说,魏景薇也知道。这些日子收到外祖母的传信,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他们这些后宅的女眷多少也能听到风声。江寅白给了四皇子一党重重的一击,连带着平日里十分得宠的蒋贵妃都受了圣上的冷落。四皇子更是每日都闭门不出。荣安郡主....她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魏景薇对她的谈不上恨,只是觉得她很蠢,分不清楚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她从来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江寅白本人的想法。江寅白对她的冷脸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用一种十分温柔的眼神看向她,那眼神似藤蔓缠绕在她身上,让她十分不自在。“我今日寻你来,是想问问你,那一日你的提议。”..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