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上面的针线十分眼熟,一看便知是她自己的手艺。那一头叫喊的声音更大了,莲儿捏紧荷包,掉头就往回走,再也顾不上先去夏宁那边儿。她心中琢磨,这件事得快些告诉小姐。半夜,梅家的府邸罕见地热闹了起来。整个府里比平日里过年都热闹了几分,下人们也聚集在慈安堂的门口,还有些跪在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你们这些混账!让你们伺候好诚哥儿,他怎么半夜好端端的去到花园里,还落水了!定然是你们这些刁奴伺候得不好!”梅母在慈安堂坐着大发雷霆,当即便命令拿了木棍打了他们。屋外又是一片惨叫声,下人们更是人人自危。“大夫,我儿子如今情况如何。”梅元青身上穿得单薄,头发也没梳好,一看便知道刚从床上下来,匆忙间就来了。大夫正在诊脉,握住诚哥儿冰凉的手腕把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站起身,两人走到了外间说话。大夫面露难色,叹了口气,“这寒冬腊月的,就算是身子骨好的大人落水了,都得重病一场,更何况是几岁的小孩。”听了这话,梅元青顿时眼前一黑,强撑着追问,“他可还能活。”大夫闻言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老夫待会儿拟个方子,你照着方子去拿了药来熬,熬得浓浓的给他灌下去,兴许今晚发了高热,明日便好了。”梅元青松了口气,紧接着大夫又继续道,“可是...............”“可是什么。”看着大夫脸上的难色,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大夫说道:“贵府公子前些日子脸上受伤,本来养一养便能好。但现在天气严寒,伤口本就好得慢一些,如今落水.....刚才老夫看了,伤口被湖水浸泡,结好的痂又破裂了,湖水脏污,恐怕那处伤口不好呀。”说完,大夫怜悯地看了一眼梅元青,心中暗道。此人运道是真差,这个年岁了就得了一个儿子,还是过继来的。现在还坏了脸,断了青云路。梅家如今的指望都在他身上,现在毁了....真是倒霉。他刚说完,梅元青差点站不住,踉跄了一下,便被身边的小厮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出丑。小厮扶住他来到椅子上坐下,缓了缓,声音十分艰涩道:“大夫,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的脸好不了了是以不是还有机会治疗好吗。再名贵的药,只要能治疗好我儿子,我都可以。”大夫顿了顿,感念梅元青对一个继子都如此上心的同时,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公子如今的伤口势必会留下痕迹,梅大人.......还是早做打算。”说完,大夫留下房子便走了。梅元青坐在椅子上,呆愣住。就连梅母什么时候走到身边,对着他说话都似乎听不到了,还是小厮提醒他,他才清醒了几分。“母亲,怎么了....”“我问你,诚哥儿的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大夫说......他的脸毁了。”“什么!”梅母眼睛瞪大,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大夫可有说,还能治吗!诚哥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要是他的脸坏了,日后可如何是好呀!”她说罢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眼泪也落了下来。“我那孙子怎么这么命苦,先是摊上一个那样的娘,如今脸也受伤了,还在发着高热,老天爷要是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何要惩罚我的孙子,诚哥儿那样孝顺的一个孩子,为何要这么对他!”梅母哭得十分伤心,哀嚎声更是大到里外都能听到。有些下人听到这样一番话,眼睛对视了一眼,结合平日里看到的,居然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梅元青此刻也顾及不到母亲的说话有何不妥,“大夫说治不好了,诚哥儿的伤口又裂开了,现在什么药都治疗不好,以后怕是.........科举之路,彻底断了。”他说完,整个人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椅子后面躺了下去。那样子像是陡然间老了好几岁,把梅母吓得眼泪都忘记掉了,站起身来扶他,“我的儿哟,你现在可要好好的,现在府里就指望你撑着了。”梅元青听了这话,只能强行打起精神,“母亲刚才问了那些下人,可知道到底诚哥儿为何会落水。”梅母这才絮叨着把刚才审问出来的消息说了。原来是诚哥儿大晚上听到窗户外有猫叫,心中好奇,便一路追了出来,小厮们半夜了,以为主子已经休息下了,难免起了偷懒的心思,便睡着了在外间。居然也没听到诚哥儿推门出去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他落水的消息,传了回来,他们才赶忙到了院子里。“我那可怜的孙子哟,这些下人真是害苦了他,那么小个人,在花园里泡了一段时间,才被刚好路过那里的丫鬟发现,叫人救了起来,刚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冷得晕过去了,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便不行了,真是剜了我的心一般......”梅母说着确实伤心,但许是伤心得厉害了些,她的手开始不听使唤的抖动,整个人也朝后面躺去,丫鬟们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地上前揉胸口,拍后背,搀扶到了榻上休息。大夫刚回去,这会儿便又被请了回来,诊脉后便又是面露难色。这梅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都倒下了,还偏偏都是.....这么难愈的病,这老太太这一把年纪,之前或许就有中风的迹象了,如今这.....他站起身,也不想在梅家多待,一口气便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原先应该便有症状和征兆,应当静养才对,这又是伤心又是动怒的,她如今已经有了中风的迹象,往后若是好好养着,兴许便不会继续恶化,但若是养不好,继续受到刺激,日后......”..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