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平送孟十三回后院之时,边走边道:“殿下今日让我与符丰早些回府,盖因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话儿要说。”
对于大堂兄的单刀直入,孟十三回以眨巴两下眼睛。
把孟仁平给逗笑了:“你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借着病说的两句胡话,便把外头的天给掀了一遍,你却在为兄面前装什么无辜。”
殿下听得大妹妹那两句胡话之后,与他们这些真正只忠于殿下的属臣商议了一上晌,便把对策一件接一件地安排下去,丝丝入扣,环环相连,绝对能够把那些想趁火打劫的政敌党派,一个接一个地给气吐血。
“大哥言重了,殿下原便是胸中有丘壑,眼里有山河的储君,所谋所虑非是夭夭所能揣测,若说我在病中的胡话能帮到殿下,那只能说明我之所想,甚是凑巧地与殿下之所想,二者不谋而合罢,万不敢居功。”孟十三谦道。
“姜家小姐被你一脚踹得脱了臼……”孟仁平扫过孟十三当日踹人的右脚,绣鞋之上缀满粉莹透亮的小珍珠,看得他满眼华光,转眼落在孟十三明艳有神的脸上,由衷道,“怪不得殿下对余小太医满口盛赞,言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往后成就定然要比余太医高上不少。”
大妹妹眼下这气色,虽仍不能比二妹妹那般自来的康健红润,却也着实是改善了不少,往前大妹妹连院门都走不远,现今却是连青北山都能爬上一小段了。
说话间进了二门,孟十三道:“姜子瑶便是一个被宠坏的女娘,不给她点儿颜色,她辩不清何为七彩之虹。”
“你啊你,一身气力都用在脚上了。”孟仁平并不关心姜子瑶,现在提一提,也是随口一提,很快回归正题,“对于你自己所言的预示,你有何见解?”
看着沿路下人纷纷避让,退至十数步之外低首侍立,孟十三还是把声音压低了八度:“龙舟翻船,百姓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可以指的是百姓,也可以指的是水患。倘若指的是百姓,那翻船预示的,则是人祸,倘若指的是水患,那翻船预示的,则是天灾。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双管齐下之下,不见天日的魑魅魍魉,可就暗藏不住了。”
殿下的对策,确实是双管齐下。
孟仁平暗惊大妹妹竟在不知东宫对策之下,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分毫不差,他眼底含着一丝惊诧再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双管齐下?”
“人祸,自是得从百官身上找,天灾,则得看各府州县的汛期。”孟十三每日都会看邸报,近时又翻了不少往年邸报看,能笼统地说个大概,“譬如这每年防汛,朝廷都会自国库拔下专款,用于各地固坝防汛之用,一层一层下去,难免会出现蛀虫,以致千里之堤,毁于蚊穴。洪水一至,毁坏房舍,百姓无家可归,自是苦不堪言,久而久之,滋生民怨,难保天灾演变成人祸。天灾人祸,人祸天灾,如此往复,将永无宁日。”
她定定地看着孟仁平:“殿下只要理通理顺了此天灾人祸,解决了此人祸天灾,救百姓于水火,为民生谋福祉,黎明江山永固,那么今岁端午龙舟翻船,便非不吉之兆,而是预示之吉兆!”
孟仁平回到前院,他驻足在建丰院前,看了看隔壁的森万院,又看向再过去的盛飞院,阿安在端午过后,便带着小堂弟回青北书院住读,现在盛飞院又回到空着的状态,只森万院还有大堂弟住着。
“公子,要传晚膳了么?”高远问道。
孟仁平道:“去问问二公子用过夕食没有,若还没有,晚膳传进森万院,我与二弟一同用膳。”
高远应诺,提步往森万院去。
不一会儿回来,膳食传进森万院,孟仁平与孟仁吉难得一同坐在一桌子上,共进了夕食。
商氏知晓后,没什么反应,只觉得兄弟俩一起吃个饭,委实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