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门房管事拦了回来,她很郁闷地往回走。
“赏春姑姑和奴婢们说过了,说让小姐您好好在府里养身体,暂时就别出府了。”宝珠在孟十三的盯视下,艰难地再蹦出一句,“是老太太的命令。”
“祖母的命令有什么不好同我说的?”孟十三觉得宝珠没把话说完全,“一次性说完。”
“那不是怕您生气么。”宝珠说出心里话,随着详细禀道,“数日前从老太太那儿的碧纱橱搬出来,奴婢们就觉得您在和老太太生气。随后老太太下此命令,赏春姑姑便说,暂时先不同小姐说,或许小姐您刚出过门,近日已无再出门的念头。那么说与不说,也就无关紧要。奴婢和金银觉得有道理,便照做了。”
最主要的是,她们着实不想让小姐再动气。
不仅会把和老太太好不容易融恰起来的关系闹僵,更不想让小姐的身子因气闷而受损。
“就因着怕我继续同祖母生气,你们就合起伙来欺上?”孟十三能听出宝珠等人的好意,但一心为主,并不包括连主意也帮主子拿了。
宝珠卟嗵一声就跪下了:“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
“起来。”孟十三脚步不停地往后院回。
“诺。”宝珠麻利地起身,还不忘拍两下膝盖,跑两步追上孟十三,“小姐,您不怪奴婢们自作主张啦?”
孟十三冷哼一声:“回院连同金银,都罚一个月劳作。”
宝珠听到要罚,苦着脸问:“小姐,什么劳作啊?”
“翻土。”
“???”
直至日暮,宝珠和金银都在泰辰院后罩房一侧的空土地上,勤勤恳恳地翻着土。
这块空土地原来还长满杂草,日前刚让赏春安排的两个婆子两个粗使丫鬟拔除干净,不然这会儿她们还得先除草。
无需除草,她们便直接一人一把小锄头,挥舞着慢慢翻起了土。
由赏春亲自镇场监督。
赏春知道,其实连她也该罚的,只是小姐顾及她刚刚当上院里的管事,理清院中事务的同时,威严也需要建立起来,这才没罚她。
而让她在此亲自监督着,便是小姐在告诫她,这一回自作主张犯的错,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来监督前,小姐也跟她说了一句话:“无论你从前在哪儿当差,在谁的身边当差,既是如今你已自梳,当上泰辰院的管事娘子,那从今往后,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从今往后,她只有死,没有不忠。
赏春踏入泥土中,靠近宝珠金银二人:“都是我害了你们。”
宝珠金银齐齐摇头:“赏春姑姑莫要这样说。”
“小姐只是一时生气,过后就没事儿了。”金银看得出赏春的心理负担很重,但她脑子转得不够快,嘴也笨拙,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开解的话。
宝珠亦宽慰道:“金银说得对,赏春姑姑别多想。而且,我怀疑小姐早就想翻这块空地了。说是受罚,其实在以前,我们什么活儿都干,连倒夜香都是我们自己动的手。小姐都是知道的,罚我们来翻土,实则算不上受罚。”
赏春心中微暖:“辛苦你们了。”
若非不敢再自作主张,违背小姐的命令,怕小姐真恼火起来,把她赶出泰辰院,她都想跟着下地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