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商凝神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河面,少顷,他像是松了口气:“回吧。”
“回?”我大惊,“你走了这些不会消失吗?”
“不会。”他指着山下奔涌的河,河水已经高出路面许多,不过寒气四溢,那白色的光像腊月的风,将两旁的河水冻成一堵墙,此刻山洪就在墙里,墙外只有大雨。“那白色的墙会随着水势越来越高,通到天上也是也可能的。”他说,“凛江每逢大雨,三日之内不许生人出门,否则董刈会亲手诛杀。丁灵,你是唯一见过这样画面的人。”吴商说到此忽然将我搂进怀里,“求我别让他杀你。”他冷傲的目光刺进我双眸,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这眼神让我无法自拔,就像……就像那日询坐在我家,他的下属来向他汇报莺莺的事,他那会儿冷冷的“嗯”了一声,虽不是看我,但也是这般寒冷的目光。
吴商忽将我横抱在手,大步朝他那栋小楼走去。我们回房时天已蒙蒙亮,他坚持让我再洗个澡,因为寒气太重,我手脚冰凉。温泉水并不是取暖的温度,他化符入水,水温没一会儿就升起来了。三伏天里寒气逼人,还是在南方,这是我头一回遇到。
躺在池边我有些倦怠,吴商将我搂进怀里,赤裸相对本应是令人面红耳赤的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不穿衣服和裤子。虽然有浴巾隔着,但也算过于暧昧不是吗?但我们似乎都没有面红耳赤。我很累,没有心情和他嬉闹,他样子也很疲惫,大约是刚才在外面又打光、又撒网的缘故。把我搂进怀里大概是担心我因为水太舒服而沉到水底去睡。他更在意我我后背上的伤,说是不能泡在水里太久。我问他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他摸了摸,说结痂已经退掉,伤口本身也没有涉及筋骨,算是痊愈了。
刀伤四天就能好,真是厉害。除了最初上药的时候疼得不见天日,倒也没什么不能忍的。我来到凛江后确实总在受伤,现下已经习惯了吴商的药,觉得那种疼也不是没办法忍。吴商说是因为我这一次没伤得太重,还说了别的什么,可是我没听见,因为水太暖,他肩膀太宽阔,我就这样伏在他怀里睡着了。
“吴商……”我喃喃道。
“嗯。”他轻声应和着。
“吴商……”我心里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对他的依赖,越来越深。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微风带着冬日里才有的寒冷将我吹醒,我睁开眼,吴商正在关了门。他快步走到床边:“醒了就好,我给你找衣服。”
“这里没有我的衣服。”我裹紧被子,“好冷啊,这温度能跟bJ的冬天媲美了。”
吴商从床尾的墙柜里拿了很多衣裳出来,我一时间看傻了眼:“我妈把我所有衣服都寄过来了?她这是不想要我的节奏啊!”
吴商丢给我一套珊瑚绒的睡衣:“穿上。”
我边穿衣服边感叹:“你们这儿怎么能有这么冷的天呢?”
“上游大雨,山洪来时总会这样,往年那堵墙都会升到半山腰高,鬼气凝结,阴寒透体,所以才不叫人往外走。”他也换了厚衣服,只不过还是古香古色的中衣,挡住脸的话,颇有询的身形,“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有些年份入夜需要生火取暖。”他说到此轻笑一声,“也不算太冷,从没见山坡上的花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