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可算醒了。”临颂从门口跑进来,“先生说您昨夜哭得难受又受了风寒,必会头疼,让您醒过来先把药喝了。”他把水盆端到桌上,“我家少爷屋里简陋,比不得大小姐那里都是姑娘的首饰。您简单洗一洗换上衣服,我去帮您端药。大小姐和翠翠姑娘去集市上了,说您醒了让我着人去叫,外面可热闹了,您用过早饭出去走走,街上好多好东西!”
我坐在床边发呆,听他七七八八说着这许多,有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即视感。歪歪扭扭地走到水盆边洗净了脸,我把手浸在水里回想着昨晚梦里的片段。询,他是不是抹去了我一部分记忆,汝南公主的话是真的还是我的梦……无常,你当初是不是如她所说希望我死得透透的,好把你的珠儿还给你。还是你发现已无力挽回珠儿的魂魄,才想让我活着代替珠儿呢?
心口隐隐作痛,我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思路,想点别的吧,临颂说街上有很多好玩的,我希望有手机或者ipad卖,或者能有小时候那种带屏幕的p4也可以。
千香说赶集要穿得好看些,可是临颂说吴商指定必须要穿黑色的衣服。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穿少数民族的服饰,我又不是当地人,临颂悄悄告诉我,吴商有两位堂兄弟,在山寨里也算狠角色,吴家虽然把族长之位暂时交给吴商代管,但始终没有一个成文的定论。堂兄和堂弟似乎依然有意争夺这皇帝一般的位置,我是外族人,住在内寨算是他吴商的把柄。他作为代族长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我却有可能被扣上个觊觎寨内古墓的罪名,如果他们因为这个罪名跟吴商闹起来,谁也保不了我。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认识吴商,我是小白的大学同学。这种回答可以吗?”
“先生说如果您死在寨子里他只能给您收尸,让您自己掂量。”临颂笑眯眯地表示不好意思,“他早就知道您不喜欢穿黑色。”
我当然不喜欢穿黑色,大热的天太阳当空照,闷湿的空气包裹着身上每一粒毛孔,我穿一身黑还顶个黑头巾,怕不是个傻子吧!走在街上,我满头、满身、满心都是黑线和阴影。
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顺着人流走在路上,觉得前几天自己看见的那个安静神秘的凛江古寨可能就是个幻影。路边摊琳琅满目,手工玩具、炊具、农具,陶器、瓷器、铜器、银器……我看得目不暇接。某大大说的对,一切民族的都是世界的,这些工艺品要是放到机场去卖,绝对秒杀一切其他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
逛了一会儿,我注意到一件往常没有关注到的事情:街上的人都说着地方话,没有一个人说普通话,所以他们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千香。”我晃了晃千香的手,“他们在说什么?”
“砍价啊!”千香手里拿着一根雪糕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买东西当然要讨价还价。”
“他们都说地方话。”我说,“你们却说普通话。”
“我们说普通话是方便你听得懂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说家乡话。”她突然得意地一笑,“我跟你讲,吴商哥哥在水寨说水语,在苗寨说苗语,偶尔说湖南话偶尔说贵州话,两边人都在他就说普通话。要不干嘛那么多姑娘都喜欢他,人帅,聪明,有才华!”她指向街边一座吊脚楼的二层,那里,吴商正负手而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手里玩着一支短笛,此刻正悠闲地转着,偶尔会用那笛子敲着自己的腰,动作看上去有点像前夜受风时的我老爸。
我收回目光:“你看他像不像青楼里的头牌姑娘。”
千香和翠翠听了,哈哈哈笑弯了腰:“他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这么讨厌他!”
我瞪她们俩:“我自打认识他,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