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想到阿古的失踪必定和古卷有关,几年前阿古便得到了一张羊皮古卷,他日日拿来研究,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也不再勤劳捕鱼。
那时,阿留就发现了阿古的古怪,他总是劝他,“别想什么永生,生老病死乃天地法则,每个人都逃不过,你我皆是普通渔民,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可是阿古偏偏不听,依旧迷途不返,“为求永生,我愿舍我……”
阿留以为阿古只是痴迷于羊皮古卷上的“永生”幻想,过些时日便会正常,不过,他错了,阿古越来越不误正事,说要乘船渡海,去哪里寻找永生之岛。
阿留自然不肯让他去,不仅知道这永生之岛根本有无,还熟知海浪翻船的可怕,于是他把阿古绑了起来,不准他擅自离家,他可只有他这个亲人,他不想失去他。
可是阿古还是偷偷地溜出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阿古了无音讯,阿留甚至以为他已经葬身深海。
不过,三年后,阿留回来了,他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只是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疯疯癫癫,见人就说,“那海上的怪物差点吃了我,不过我告诉他们我来找永生之岛,他们便放了我回来……”
阿留见到阿古这样,心情十分沉重,每天清晨起来,都拉着他说:“阿古,我们去打渔,今天风和日丽,我们一定会满载而归。”
可是阿古心中还是念着永生,口中嚅动着:“人生五十,宛若梦幻。身化白骨,万事皆空。若得永生,万载长存。若无永生,存世何用?”
见阿古如此不争气,只一心妄想那不实际之事,心中觉得非常可悲,不过,谁叫他是他的弟弟,他只能顺着他,养着他。
“阿留,人之一生,太短了……”阿古的声音又幽幽在他耳边叹息着。
丽涯认真的听着,打岔道:“后来,阿古找到永生之岛了吗?”
阿留摇摇头,苦笑着不曾回想:“后来,阿古死了。”他摇头苦叹,劝丽涯也别再寻那永生之岛,所谓永生,其实害人。海神波塞冬赐予她心爱的女子永生,但却忘记了赐予她永恒的青春,多年之后,她已经很老了却不能死去,她的子孙把干缩地很小的她装载瓶子里悬挂在屋顶上,神的使者偶然去探访她,询问她有什么要求时,她说死。
永生既让人敬畏,又让人渴求,仿佛有毒的蜜糖。
“阿古,是怎么死的?”丽涯实在不愿提及别人的伤心事,但她还是想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
阿留继续开始说,那第二个满月开始的夜晚,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上岸了——
那歌声像是远古的术语,隐隐摇醉,让人头脑不清晰,那声音又像是来至深海的回音,煽动人的感官,激起人的欲望。阿留听了片刻,便受不了了,还好,他常年出海,深知这歌声的可怕,于是早有防备,他立刻去渔房取了耳塞给自己堵上。不然,又要像上次那样不省人事了。
这歌声依旧在那吟唱,时隐时现,时起彼伏,阿留顺着歌声往那走去,只见他发现了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的背影,她就坐在那条破船上,独自吟唱。令阿留感到十分可怖的是,她的下身竟然是一条硕大的鱼尾,鱼尾一半浸泡在海水中,摇晃着闪烁着鳞光,十分的引人注目。
鲛人最善于用歌声迷惑世人,经久打渔的阿留知道如今鲛人深藏深海之下,不轻易被人发现,如今鲛人上岸,必定有不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