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对方的用心后,高对于今次来访期望骤降,但来都已经来了,还是来到岐国公府门前,着令家奴将名帖和礼物一并送入。
此间早有家奴等待着他们,待见高一行到来,旋即便将之引入宅中并送往侧院的厅堂里。
高入堂之后,便见到一名姿态雍容、甚具风韵的中年贵妇端坐堂内,不过高很小便与母亲分别,脑海中也乏甚印象,待到此间仆人介绍这一位便是府中太夫人,高才连忙躬身见礼,只是讲到称呼的时候,他不免又有些卡壳,犹豫片刻,才轻声道:“阿摩敦……”
小尔朱氏在高入堂后也在凝目打量着这个分离多年的儿子,听到高这一称呼之后,思绪才骤被拉回现实,她旋即便叹息一声道:“我与临漳公前虽有缘,可惜缘浅不深。你虽出此肠内,脱胎之后教养成人,俱已与我无关,我也羞于领此慈恩,今来造访,常人之礼即可。”
“是、是!小人渤海高氏孽息,家父讳欢,养身恩慈游氏,见过岐国太夫人!”
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纠结,可是当真正母子相见时,高听到这夫人甚至都不愿让自己称其为母亲,一时间心情也是倍感凄凉愤慨,直将父亲与养母姓名都一并道出,也是作态欲与这生母划清界限。
若是寻常妇人见此一幕,怕是已经要伤感的泪如滂沱,但小尔朱氏终究不是什么寻常妇流,她人生际遇之离奇和丰富,当世只怕罕有人及。
此时听到儿子如此愤慨决绝之言,小尔朱氏眼中也闪过一丝伤感,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旋即便叹息道:“临漳公早已经不是无知少年,更兼新遭国破家亡的丧乱之苦,实在不应再作此意气激荡的姿态。
世道之内的凶险,你也已经有所经历,往年也曾身具高位、手握大权,意气风发的壮行人间,但仍然难免今时的下场。
我一介妇流,遇强则附、随遇而安,今之所以安居庭内,所仰也只是先夫遗留的一份余泽,更有什么资格去过问照拂更多的人事?”
她语调平静、言辞坦诚,一时间反倒让刚才还愤慨这个母亲太过凉薄绝情的高心生愧疚,转又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