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一十三章:惊变之夜(2 / 2)

“我已经解决了。”林年盯着她,“举手之劳罢了。”

“真的么?”李秋罗的眼眸中亮起的意外之喜的光,但很快就压下了浮动的情绪,用阔别已久的目光看向树林中的赵蔹蔓,可如今的赵蔹蔓却还是呆呆地看着那五具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在是太感谢了!原本我们准备的办法可能还会有风险,但现在.能透露一下你是怎么解决蔹蔓问题的吗?”

“小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就不露出来献丑了。”林年看着她欢喜的面庞说。

“是么.既然如此,按照约定,你应该送蔹蔓去和获月会合,这里就交给我善后好了。”李秋罗脸上的欢喜渐渐缓和了下来,向着林年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善后,是准备收拾掉这些尸体么?火化掉,还是收拢到其他地方。”林年像是随意询问一样说。

“火化吧,人这种东西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宗族长们本就该回归到泥土里去了,在火化之后我会在郊外找一个不错的山头把他们埋下,以供后人参拜。”李秋罗低声说。

“这样么。”林年说,“多问一句,下手的时候过程顺利吗?”

“很顺利,甚至没有反抗,宗族长们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们本身是没有战斗的能力的,即使血统尊贵,但他们还是太老了,唯一不会伴随着他们衰老的只有他们与生俱来的权,无论时代如何改变,事物如何变迁,权力始终像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数百年。”李秋罗轻声道,“但权仅仅只是权,失去了力量的权很容易就会被摧毁,这个道理宗族长们是知道的,所以当我杀死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应该不会心有不甘。”

“权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会得到大量的附庸,先有权,再有力,权力本就是不分家的,越是高位的权越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力簇拥在他们身边。”林年同样轻声说,“所以,我重新整理一遍我的问题,在我引开了那四位本该保护五大宗族长的京观的时候,你下手的过程顺利吗?”

李秋罗没有回答,她不说话,院子里就显得那么安静,风也不再吹了,能听见那些纵横交错的血液在地上缓慢爬行的簌簌声,阴暗,扭曲,丑恶。

很久,或许也没有那么久,只是那种空气的氛围,让那结冰般的对峙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很顺利啊。”李秋罗抬头看向林年,眼中,表情里,再也没有了喜悦,没有了感激,也没有了温和,只有平淡,死一样的平淡。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在和那四个京观交手之后,我回顾整个流程,从潜入,到战斗,到撤离,整个过程都给了我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直到现在我才想清楚了违和感出在什么地方。”林年说,“京观.强度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在处理掉那四个死人后,我回头再想,作为防止赵蔹蔓被抢走的底牌一定会很棘手,但绝对不会棘手成这个样子。因为赵蔹蔓是很重要,她直接代表着‘月’的掌控权,但那四个京观的组合已经凌驾于‘月’之上,用超过一件事物价值的东西来保护这件事物是不合常理的。”

林年目光幽然落在了那五具尸体上,“正统拥有‘京观’这样的部队,但外界却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存在,这代表着在正面战场上你们从未想过派出这支部队大放异彩。即使是次代种恐怕也会在‘京观’的手上陨落,这样的战力藏掖着不用恐怕只有一个理由——他们恐怕没法离开这个院子。”

“又或者说。”林年垂眸,“他们没法离开那五位家主的身边,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护卫家主。”

“对也不全对,京观这支部队并不仅是你遇见的那四位,你遇见的那四个京观是相当罕见的通过前代‘月’的尸体改造而成的,‘月’的尸体本就难以完整保存,再想要制作成京观更是难上加难,数百年的呕心沥血,正统不过成功制造了五具以‘月’为模板的特殊京观。”李秋罗缓缓说。

“而那五具京观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五位宗族长。”林年淡淡地继续说,“所以他们从不向外出击,只会一直藏在身份尊贵的宗族长身边。”

“宗族长们齐聚一堂时,往往会有人觉得那是颠覆正统最好的机会,但实则不然,五位宗族长聚集在一起,就意味着五个京观也会聚隆,在制造京观时的特殊考量下,五个京观出现在同一个空间时,便是他们最强的时候,五位宗族长也是最为安全的时候。”李秋罗说。

林年说,“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暗杀宗族长,因为这样的确更容易得手,但恐怕在杀死第一个的时候,你们所酝酿的革命就会暴露,想要完成革命就必须铤而走险,在最危险,那五位宗族长齐聚的时候,他们自认为最安全的时候进行刺杀。”

“是啊,但想要杀死宗族长们就必须过五个京观这一关,可京观从不离开宗族长身边,想要拆分京观就只有一个办法。”李秋罗停住,看向林年,“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巨大的威胁,能将京观调离宗族长的身边,想要完成刺杀的话,大概需要调走三个以上的京观,并且死死拖延住他们一段时间.可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胜任这个任务的角色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龙王了.又或者。”

一个能杀死,并且的确杀死过龙王的超级混血种。

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当时夕阳中李获月告诉林年,这个任务只有他能给胜任不是在夸大其词,她算了很多东西,也隐瞒了很多东西,可唯独对于林年价值的重视,她从头到尾都是以明牌,她反复告诉林年这个任务非他莫属,却未曾讲清楚非他莫属的原因。

“看来正统认为四个京观就能解决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一些?”林年淡淡地问。

“不,四个京观已经是极限了,宗族长们身边必须留下一个京观作为底牌,就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能依靠这个京观拖延到那四个京观回来。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那四个京观联手无法快速解决的,这是正统的自信。”李秋罗说,“但这份自信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京观的极限总是客观存在的,那就是他们即使再强悍,投入了再多心血,也注定会倒在龙王的面前.”

又或者是那个连龙王都能杀死的人。

“最后一个京观你解决掉了吗?”林年扬首问。

李秋罗侧身,露出了自己后面的景色,在四合院的另一头,枫叶林内的红墙上一具四分五裂的黑袍尸体被钉在了墙壁上,在它的身后是一副巨大的,繁密的炼金矩阵,完整封印了他体内的所有炼金系统,在被破坏掉关键枢纽后,再强的京观也只能沉默。

“五只京观可以瞬息杀死我,但同样,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我也可以杀死仅一只京观,毕竟他们是死人,而我是活人。”李秋罗抬手轻轻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凝视林年,“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布局。”

“所以你也很强?”林年凝望她问。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对比起你和获月来说,我太孱弱了,你们是天生的强者,超级混血种,像是你们这样的人才能杀死那些抱团结营的怪物,而我只能用偷袭的方法取巧。”李秋罗淡漠地说,“幸运的是我做到了。”

“那么恭喜。”林年说,“可现在,你的运气似乎走到头了。”

他的语气冰冷,熔红的黄金瞳也悄然燃起。

“.我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分明可以带着赵蔹蔓离开这里,去找到李获月完成你的任务,你和获月之间的交易就完成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你杀死京观,我杀死宗族长,这分明两不相干。”李秋罗选择了避开那双熔红的黄金瞳,用平淡的语气询问。

“你以为我是蠢的么?”林年沉声说,“京观是保护五个宗族长的最后底牌,而杀死京观的人是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秋罗侧着头垂首,低声道,“.我猜,这意味着所有人都会认为,今夜杀死宗族长的人是你?”

死寂,冰点的对峙,浓烈的火山硝烟味甚至冲散了那刺鼻的血腥。

月黑风高,四合院聚落周围大范围停电,emp毁掉了所有的电子设备,没有证据,没有画面,唯独留下的事实是有人悄无声息如鬼魂般闯入了四合院聚落,杀死了五只能围剿纯血龙类的京观,五位宗族长也死于非命。

好像,接下来就只差一个凶手的名字了。

“一个指认,一个简单的指认,一个人站出来,念出我的名字,把我摆在嫌疑人的位置。”林年淡淡地说,“那么似乎一切都合乎逻辑了,是我潜入了四合院,是我杀死了京观,也是我将五位宗族长灭口。至于动机.我是秘党的人,这一点足够了。”

至于理由?

林年的存在以及发生的事实恐怕就足够成为理由了。

“但给你任务杀死京观的人是李获月,你也知道是我杀的五位宗族长,你完全可以和我们自爆,告知天下一切啊。”李秋罗说。

“谁会信?”林年面无表情,“秘党的人可能会相信,但正统的人恐怕只会不疑有他,随后在猜忌和愤怒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高呼复仇的名号,掀起秘党和正统的对立,将战火点燃,那么五位宗族长的死亡真相就不再重要了,因为焦点已经被转移了.一切都顺理成章。”

“那时候会站在正统最高处带领所有人前进的人是谁呢?”李秋罗说。

“当然就是你了,狼居胥的最高总指挥使大人。”林年冷漠地说道。

“不。”李秋罗忽然摇头,“我不适合这个位置,作为精神领袖,获月或许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她的声望比我高很多,也是当代的‘月’,也会是.最后一任的‘月’。”

林年陷入了沉默,轻轻吸了口气,熔红的黄金瞳渐渐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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