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进去吧,我那个朋友不太喜欢吵闹,她性格有些怪异,你在给她看病的时候多担待一些。”
留下这么一句话,我哥转身就离开了,让我一个人站在内院门前有些措手不及,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的朋友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其实也没差,古医书上对于妇科疾病和男性疾病的记载一样多,我要是带一副墨镜行走江湖好说歹说也能混个妇科圣手当当.
我在内院门前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准备,然后推开了内院的门,为了今天我还特地换了一身白色的褂子,看起来就很中医也很神棍。这身衣服还是伯伯送我的生日礼物,说是赵家那边对于学有所成的族人都会发这样一件衣服以作为资格的证明,虽然我不是赵家的人,但穿这身衣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四合院内院的景色相当艳丽以及拥挤。
推开门我就觉得我走进了圆明园的树海里,满目都是缤纷夺艳,从银杏到石榴,柿树到紫藤,内院的主人似乎想到什么种什么,完全没有个规划,这儿栽一棵,那儿种一株,就像一个杂货堆,什么东西都往里扔。走进了里面我就感觉走进了一片森林,叶子花瓣和藤条时不时地刮过我的衣衫,视野全部都被艳丽的色彩给晕染。
我在这片花海树林的迷宫中走了大概整整十分钟没有找到我要见的人,满鼻都是纷杂的花香味,偏向正午的阳光从枝条与花瓣的缝隙里切进来照在我的脚下,给花瓣与落果铺的路再加一层金毯。
可忽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不花粉过敏的我进了这个院子开始在林里转圈后就一直开始打喷嚏。
我耐着性子一圈又一圈地转,喷嚏也时不时地打,直到我转晕了头,喷嚏也打红了鼻子,才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我每次经过特定的路段的时候,我的过敏症状就会出现,在离开那个路段的时候症状就会逐渐减轻,直到我再次经过时加重。
我留了个心眼,在再度转一圈鼻子开始发痒,浑身发烫不舒服的时候立刻停下,然后发现造成我花粉过敏的居然是一棵高大的桂花树。
它栽在内院的最中央,开枝散叶,淡黄色的桂花随着微风簌簌抖落,整个院子的花香过半都是那浓郁的典雅的幽香。
我从来对桂花都不过敏,我是知道这一点的。
当我纳闷地抬头去仰望桂花树的时候,我知道了真正让我过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同时也终于找到了今天我要找的那个神秘的病人。
在桂花树上,修长的枝丫上竟然斜斜地躺了一个美丽的人影,那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孩,年龄大概和我相仿,穿着一身黑白旗袍配着一身长袍,相当慵懒地躺在树上,长袍就像绫罗绸缎般搭在她的身上为她避寒,从长袍中落出的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脚在枝旁不安分地摇晃着。
她左手手背搭着右手的手肘靠在身前,细长的手指里夹了一根摩尔细烟,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就歪头看向树下的我,眉峰如柳般柔美,柳眉媚眼,棕色的眼影浓烈的就像棕花,被枝条切得零碎的阳光在她的头顶就像星星在闪耀,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记得树上那张略带好奇和讶异的脸庞上洒着金粉般的斑驳光屑,像是在对我调笑,也像是在看误入陌生森林的迷路松鼠。
是的,我从来不对桂花过敏。
但我对尼古丁过敏。
于是我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震得桂花树花粉簌簌飘落。
我承认我被那一幕给惊讶到了,打喷嚏的时候就像是把脑子一起喷出去了,脑袋有些空白,视网膜里全是那个头上顶着灿烂星星的女孩模样。
当初孙大圣闯入蟠桃园,抬头见到的仙女大概就是这么挂在树上的吧?只不过我遇到的这个版本的仙女穿旗袍,手里还捏着根女士的香烟。
我下意识抬头想要说些什么打招呼的时候,话没说出口,树上漂亮的女孩忽然对我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哇的一下咳出了一大口血浇到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