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接
走过来的女猎人听见中校的话后面露不忍,但这的确说的都是事实。那个小男孩她也是密切观察过的,几乎可以确定是很难活下去了...不像是小女孩那诡异的耐寒体质,这个小男孩本身就瘦骨嶙峋孱弱到了极致,再加上饥饿、水和失温的摧残,就算得到了及时的医疗帮助也很难活下去。
恐怕,这个昏迷的小男孩这辈子都睁不开眼睛了。
“他不像你一样耐寒,你应该知道外面的天气已经让他命悬一线了,那种温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中校又说。
什么叫不像你一样耐寒?这话说得怎么跟这小女孩能在零下五十度的天气里衣不蔽体就很正常一样。
所有人脑袋里都升起了怪异感,但忽然之间,他们的视线落在了中校的身上,这一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中校的身上可没穿任何厚实的皮袄!他那身苏联军服是经典的过膝长款大衣,裹在身上才能给人一种铁塔似的魁梧形象,但本质上这种单薄的军装在这种天气里和赤裸单薄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答应你,如果他能撑到暴风雪结束,我会立刻带他去最好的医院治疗。”中校看着小女孩平静地说,“到时候你们的生活会得到可靠的保障。”
女猎人抬头看向中校的背影,这个中校对这对没有身份来历不明的姐弟很在意?难道是因为之前美国人讲述的姐弟行走在铁轨上的故事太过感人激起他的恻隐之心了吗?
小女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中校,看着对方眼眸中名叫承诺和色彩,直到最后才点了点头。
她的意思大概是愿意接受中校的帮助,不再像之前一样谁去碰这个小男孩她就发疯似的要逃离这里了。
“这间屋子里应该有着储备的食物,你们两个,去准备晚餐。”
在争得了小女孩的同意后,中校转头看向熊头下的强盗兄妹命令,“现在外面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有组织有纪律,现在先清点已拥有的物资再统一规划进行计划分配。而你,美国人,你需要向我交代你的来历以及在我国的所有动向。”
“不...等一下,你真的要让这两个混账留在这间屋子里吗?”最先提出质疑的不是强盗兄妹,也不是被点名的一脸懵逼的亚当,而是女猎人。
她终于忍不住了,指向了那对兄妹说,“他们是入室抢劫的强盗,这间屋子的主人就是被他们枪击重伤的,我们不应该先处理他们吗?”
克格勃中校转头,看向强盗兄妹,两人微微站直了,高大的兄长眼中有些凶光,但在中校的视线下又刻意隐瞒压下了,他有些躁动,他身边的熊皮帽女人在此时又有些胆怯,躲在自己兄长的背后一言不发。
“名字。”中校沉声说。
“维卡。”强盗兄长说,声音沉闷。
“杜莎。”强盗妹妹说,声音细小。
“是你们枪击了这间屋子的屋主。”中校问。
没有回答,或者说悄然握紧的猎枪枪柄就是回答。
“你们不应该这么做。”中校盯着强盗兄妹说。
暴风雪砰砰地敲打门窗,木屋里的氛围在瞬间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但忽然之间中校又话锋一转,开口说,“...极少人知道克格勃组织早在10月初的时候已经宣布解体,现在原克格勃已经被三个拆分出来的部门代替,分别是:中央情报部、国内反情报部和边境保卫部。我,安德烈中校,隶属于‘国内反情报部’,主要的职责是负责国内的情报工作。而抓捕盗匪是警察系统的事务,我反感并且憎恨你们对这间屋子的屋主做的事情,但对于民间的罪犯按法理来讲,我并没有执法权限。”
说罢后也没等众人反应没反应得过来,扭头看向女猎人又说,“这位女士,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如果你想依靠警察系统平反,警察系统在不日之前也宣布崩溃了。现在祖国的局面很乱,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莫斯科,暂时没有精力处理入室抢劫的案件,或许等暴风雪停下了你应该扭送他们去见镇上的治安官。”
“......”女猎人愣住了,强盗兄妹也愣住了,美国人倒是若有所思没说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道德上谴责,行为上漠视?
“你不是说保护人民是你的义务和使命吗?”女猎人不可置信地质问,“你进来的第一时间救了老伯的性命,我还以为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救人跟我没有执法权并不冲突。”中校与她四目相对缓缓地说,“现在这间屋子里在我看来没有强盗也没有执法者,有的只是因为暴风雪而被迫躲进同一个木屋的避难者,仅此而已。”
女猎人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中校又看向强盗兄妹中的兄长维卡平静地说,“距离暴风雪停下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在我看来这段时间里危险的并不是这场暴风雪以及过程中物资可能短缺的资源问题,最危险的永远都是互相猜忌的人心。”
“所以我建议所有人将武器交给我,由我来保管,以保证这段时间每个人的人身安全。”
图穷匕见?不,应该说是这是中校说了这么多话后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