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年并未让秦洛久等。
约莫一个小时后,紧闭的房门便被打开。
楚流年居高临下的和秦洛对视,视线交错间,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复杂,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微妙思绪。
楚似锦自不必说,看到妹妹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询问情况。
然而楚流年并未过多理会吃货姐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没事就好,”秦洛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找你们玩。”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楚似锦理所当然的想要去送送他,但楚流年却突然说道:“我去送他就好了。”
“啊不能一起送吗”楚似锦表示不解。
楚流年摇摇头:“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什么话”
“等回来再和你说。”
虽然对妹妹独占秦洛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作为姐姐,楚似锦觉得还是没必要和妹妹争抢什么,更何况她也说了等下回来就告诉自己嘛,那自己就先在屋子里等着就是咯。
不多时,秦洛和楚流年一前一后走到室外。
“去我车上聊”秦洛开口问道。
楚流年摇摇头,随后上前两步走到秦洛前面,接着拐了个弯儿朝城堡后院走去。
秦洛默默跟上,在楚流年的带领下来到城堡后院,看到了一片比之前院更加静谧但也更加朴素的草坪。
而在那草坪当中,还有一个简陋的秋千。
秋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旁边用来挂秋千的架子已经明显生锈,用来乘坐的木板也似乎经历过不少风吹雨打,只有绳子似乎有过换新——八成是为了安全考虑。
“小时候流年和小锦出事之前,经常来这里荡秋千,有时是小锦推着流年,有时是流年推着小锦,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荡秋千,但每次都能玩得很开心。”
楚流年踩过草坪、走到那秋千旁边,而秦洛听着她的话语、听着她用第二人称来称呼自己,便已经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会儿小锦和流年还很小,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虽然在家里过得也很开心,但还是经常想出去玩。”
她一边摸着粗糙的麻绳一边追忆往昔:“可因为出身问题,小锦和流年并不算自由,因为外面总是有很多坏人盯着她们,而她们的父亲很疼爱她们,绝不想看到她们出事。”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锦离开了家,被送到了生母那边,家里只剩下了流年一个人,那会儿她时常会一个人跑来荡秋千,然后看着远方,想着小锦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之后有一次流年跟着父亲外出,途中发生了事故,流年被一伙坏人带走了,虽然没有受到伤害,最后也成功获救,但在那之后,流年就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流年了。”
“再后来……我就出现了。”
说到这儿,楚流年转过身看向秦洛。
她面色平淡,以诉说他人故事那般的轻快口吻,诉说着自己灵魂深处的伤痛。
“秦洛,你知道吗,我的诞生单纯只是为了保护楚流年而已,因为心理上的创伤,她无法再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因此需要我作为她的盔甲。”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流年的心理创伤得到了一定的恢复,我们也终于找到能够让她重新生活在这个世上的方法,那就是把自己扮成是另一个人。”
“可那种方法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她依然没办法长时间出来活动,而大部分的情况下,也只能是由我来代替她行走世间。”
“我本来以为,我们这样的共生关系会持续很久,会持续到我们死去的那一天——直到伱的出现。”
秦洛没有回应,他以沉默作为回答,又或者他也知道,此时自己并不适合多说什么,而更应该静静地去聆听眼前这个少女的发言。
于是他保持着沉默,一步步走到秋千后面,而少女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很乖巧的坐到了秋千上。
接着,秦洛轻轻推动少女的背部,让秋千以一个平缓的节奏开始晃动起来。
少女享受着拂过耳边的清风,继续说道:“从未想过,真正能根治流年内心创伤的方式居然会是因为爱情。”
“你那么聪明,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流年喜欢你,从你们第一次约会时就喜欢上你了。”
“有时候我会纳闷儿,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轻易的就喜欢上一个人,但我更加不理解的是,究竟什么才是喜欢。”
“是像许珂那样,为了你能够扭曲自己的性格还是像姚妍妍那样,为了你能够不顾世俗伦理还是像唐毓那样,和你一起对抗那原本对她来说难以对抗的压力”
“我总把‘我对三次元的男人没有兴趣’这句话挂在嘴边,但这并不是我为了树立我自己二刺猿的人设,而是我心里真的那么想,尽管我知道,这很荒谬。”
“这并不荒谬,”秦洛突然插嘴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钟爱之物的权利,你只是在行使这份权利而已,并且也没有影响到任何人,所以你不用觉得这很荒谬。”
“我还在抒情呢,你不要插嘴好不好,”楚流年有些不满的朝上面翻了个白眼,但在说话时,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自从流年喜欢上你之后,她活动的频率明显要比以前变得更多了,有时候你一出现,我就能听到她在跟我说话。”
“她说,她好想出来,好想跟你说说话,跟你抱抱,跟你像之前一样约会,如果可以,她想和你成为一对恋人。”
“可是她太脆弱了,尽管想得很多,但她能做的事情却很少,哪怕尽力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却也只能展现出自己的另一副面孔,可她其实不想那样,她心里更想能够单纯的以‘楚流年’这个身份出现在你眼前,只是她现在却没办法做到。”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的意念和想法越来越强烈,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的弱小和脆弱,她想要变得坚强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能够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面前。”
“说起来有些不科学……但,八成就是因为这份越来越强烈的意念,导致我们的共生关系出现了问题,以至于我最近会时不时晕倒,而再醒来时,她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