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乐校长深夜叫我们过来,是要做些什么。”石柏林教授擦擦眼镜,有些不悦。
曹松教授说:“这个时间将我们留下,势必是有要紧的事情。乐校长不像是不知轻重,喜欢折腾老人家的人。”
“啊呜……”肖志宝教授打了一个呵欠,把困倦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姚凯教授说:“要紧的事情?把我们叫来,自己却不出现,是几个意思?”
“不要心急嘛。”王长军教授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道:“人还没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先聊一会儿呗。若不是期末考核大会突然出了这些岔子,我们几个人也难得一齐坐在桌子边上。”
张慧智教授背倚在皮椅上,闭目说道:“说起这次考核大会,不仅出了十几年难见的圣子血脉,还出了陆千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家伙。老曹,你说他今天下午的擂台赛别出心裁,是什么理由?”
曹教授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说道:“我下午回去后,特意看了陈子琦和陆千帆擂台赛的视频回放,以及两个人之前的一些视频记录。可以肯定,陆千帆是专门准备的那六件板甲盾牌。”
“陆千帆的魔法发动速度虽快,但要略慢于陈子琦的光棱重炮,威力也要逊色,势必要被先压一头。”曹松说:“结合最近的擂台赛记录,和天梯塔录像,以我的经验判断,陈子琦起手的第一发攻击,大概率会是光棱重炮。如此一来,陆千帆想要反击,至少要熬过六次炮击之后,才能有一丝空挡。”
“看来,陆千帆分析出陈子琦的行为习惯了。”石柏林教授说道:“他在天梯塔中,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一部分仿真魔兽的行动习惯。”
“熟悉魔兽的猎人,不都能做到?”
“不一样,那是掌握习性,只需要足够的经验与知识。魔兽个体的习惯,彼此之间会有细小的差别。就像王教授和曹教授,两位平日穿衣风格差不多,但王教授会把衬衫的衣襟捋平,把褶皱收到腰后,曹教授就不会在意这些。”石柏林教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这是观察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判断魔兽个体习惯的,我只在一些负责针对特殊魔兽的骑士身上见过。”
曹松教授笑笑。“我怎么觉得,我和老王被你当魔兽研究了。”他继续说:“和老石说的差不多。陈子琦也是我教过的学生,他有一个坏习惯,装载的魔法武装在完整释放一轮攻击前,很少会重复使用。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千帆才只准备了六块不同的应对装甲。”
肖志宝教授闭着眼,说道:“如同坦克上的反应装甲,专门防范,用完即扔。设计上,造价低廉,做工一般,只要输入魔能就能启动,很少会有人舍得制作一次性的魔法武装啊……”
张慧智教授说:“魔法武装越多,魔铠对身体的负担越大,激活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所以,他才会卸下原本的魔法武装,减少魔铠负担,同时保证魔铠的处理速度。”
“放弃远程攻击手段。至少熬过六次,只给自己准备六次防御。”姚凯教授说道:“这场擂台战,在我们看,是攻防交锋。在他那里,好像是程序控制的计划表一样,按部就班。”
“这小子从选拔赛到分组天梯赛,再到这擂台赛,可谓是步步算计。”曹松教授说:“好多年没见到这样的学生了。”
“哈哈哈哈哈!”姚凯教授忽然大笑道:“我们一直倡导仁义忠厚,这些年也历来不缺行事刚正的学生。反倒是这种耍滑头的小家伙,偶尔出来一个,倒让老曹看上了。”
“还好是偶尔一个。”张慧智教授无奈地说:“没有他,我们也不至于要加班调整天梯塔。这个工作压力,学院不少老师都喊着要加薪呢。一个已经这样,万一再多出几个,我们可就经不起折腾,提前告老还乡咯。”
几位教授顿时笑出声来。
“几位前辈聊得还蛮开心的。”乐柠月忽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踱着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和曹松教授年纪差不多的老者。
“几位,深夜拜访,冒昧打扰了。”老者说道。
“我当是谁这么大架子,原来是古老啊。”曹松教授呵呵一笑,说:“怎么,秩序管理委员会有事找我们?”
“老曹,我不就抢了你两瓶酒吗,至于这么大火气?”那老者,正是古巍。他说:“要紧事。”
几位教授彼此对视一眼后,都打起精神,正襟危坐。曹松教授说:“说吧。”
乐柠月与古巍拉开椅子坐下。古巍说道:“这件事是这样……”
月影之下,暗潮涌动。
有人窃窃私语,亦有人心乱如麻。
陆千帆光着半身站在小院中,在冬夜的寒风中张开双臂。
“这院子可算打理好了。”汤杰坐在屋檐下,说道:“不过你在这儿干什么?吸收日月精华吗?这世界又不是玄幻。”
陆千帆双眼微阖,任由冬夜的寒冷磨砺着他的肌肤,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夜幕下,万物静寂。
忽然,院中老树上的黄叶被风吹起。
陆千帆的双眼猛然张开,脚下发力,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汤杰双目瞪圆。当他再看到陆千帆的身影时,那片飘落的枯叶已经稳稳落在陆千帆的手背。
“动静两相宜。”陆千帆取下手背的落叶,常常吐出一口气。他说:“天才,苒苒魔能暴动,是第二核心的冰属性,而非第一核心的雨属性。她的第二核心,是在宁古得到的,而非自然觉醒的。所以,这件事多半不会只和圣子血脉相关。现在的宁古,被魔兽占据。但我早晚有一天,要再去宁古一趟。我想知道,苒苒在宁古的经历,想知道她在北境彻骨的寒风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汤杰看着光着膀子的陆千帆,感觉他有点变态。
“静心。”
“这样能静心?”
“静不下来。”陆千帆说:“动力炉核心崩离、矿泉灵石、灰鸽子、宁古城……感觉好多事情扎在脑子里,越想静心,反而越心乱如麻。”
汤杰把外套甩给陆千帆,说道:“这世界的未解之谜比海水还多,与其纠结不懂的事情,不如先做能做的事情。穿上衣服吧。你体质再好,这么下去也会感冒的。”
陆千帆接住外套,顺势披到了身上。“怎么,我的身材不够吸引人吗?”
“我对男变态没兴趣。”
“那你喜欢女变态?”
“滚!”
次日,学期末考核大会最终决赛的擂台下,聚集了数千名学生。
“这届决赛的两个人,可都是黑马级别的。一个此前在十几名左右的位置徘徊,另一个干脆是才来半年的新生!”
“新生?开玩笑的吧!现在的新生就这么强了吗?”
“怎么可能?听说,他之前是搞小手段才闯到总决赛的。总决赛,他应该会原形毕露吧?”
“那你肯定是没看他之前的比赛。和大四的陈子琦打,他们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实力不分伯仲!”
“陈子琦?那不是这学期的夺冠大热吗?被一个新生干掉了?”
“你不知道。另一个叫吕建民的。他可是在半决赛上,把一样是夺冠热门的白旭给解决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两人却是缄默无声。陆千帆与吕建民,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