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左护廾将书放下,摸着黑,缓缓往床边走去。
奴才们都守在殿外,阴暗的殿内只听得见轰隆的雷声。
“别动”一把剑从背后抵在了左护廾的腰间,那声音清寒得紧。
“呵”左护廾冷笑道,“狼心狗肺,你就是这样对待父亲、你的君王的吗?嗯?左倾。”
左倾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觉得字字如负千钧鼎,“你不是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
左护廾没有回答他。
左倾接着道,“我以为,你是气我年少顽劣,对大哥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所以处处逼我,苛责我,我理解你,也一直在努力弥补我的过错,这些年我出生入死,刀口舔血,为你,为大哥清除了多少障碍。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弥补大哥,只求你能原谅我,哪怕只有从前待我的十分之一好。可是你看不到我做的一切,无论我怎样做……你都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但是我还心存幻想,我觉得我会等得到那一天的,从前待我那样好的父亲怎么可能冷漠如厮呢?”
“可是我错了,你明知道我是去替直态议和的,明知道我在龙潭虎穴之中,你却不管我的死活。当石卫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好父亲,已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事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左倾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伤咽下,“你转过身来看看!”
左护廾一直是个冷静威严的帝王,此刻却像个普通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面容苍老了几十岁。他缓慢的转过了,望见左倾的那一刻,瞳孔如同山河地震。
左倾一身血衣混着潮湿的雨水,右肩膀上好大的一个洞,还往外渗着血,他的嘴唇因失血惨白,艳红的眼眶旁,深及见骨的一道伤疤。这样的一个他,这样黑的夜,他就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左护廾微微仰头,企图控制要流出来的眼泪,但是他的眼皮一颤,泪就顺着他的脸颊流入衣襟里了。
“现在在我面前哭怕是太晚了。”左倾不屑的扯着嘴角笑了,“你要我死,那你就给我先死!”
左倾一用力,那把剑轻易的就刺穿了左护廾的胸膛,他张着嘴,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都淹没在喧嚣的雷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