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冷静,锦衣卫这个机构,如果真的能够在前行的路上,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甚至是把锦衣卫收为所用的话,力量是相当大的,这对杨嗣昌、高起潜等人都是个制约,至于张慕言张公公那样的人物,自然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这样做很像是和魔鬼做交易,很像是与虎谋皮,但是饶安仍然决定,如果这条路走的通的话,他还是要走的。在这个时代没有奇迹,没有公平和正义,只有成败。历史的解释权还是会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为了一个伟大的目的而努力,过程是并不重要的环节。
张木子又一次和饶安坐在一起喝酒,这一次他显得很轻松,因为饶安顺利的被皇帝召见了,还被晋升为正五品文官,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别无所求了吧,这次喝酒才应该是真正的畅饮了吧。
所以这次他很欣慰,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缘故饶安得意升官,而是因为作为一个锦衣卫的潜伏人员,自己竟然做了一件这样的好事,这有点与锦衣卫一贯在别人心中的形象不太搭调,不过,这显然并不太重要。
张木子夹了一筷子豆腐皮,这是他很喜欢吃的凉菜之一,尤其是豆腐皮再加花生米,那简直是一绝,虽然不至于像金圣叹老先生那样吃出烧鸭子的味道来,那也是一番情调。
“饶安老弟,此次升职,乃是超次拔擢,足以显示皇恩浩荡,来来来,愚兄在这里,借着我这一杯清酒,向你祝贺,此后老弟官位宦途,正是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饶安可不想听这些灌米汤的话,他一针见血的说,:“兄长是言重了,要说皇恩浩荡,这是不假,把我从一个七品武职升为五品文职,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权限,都大了不少,办起来事情也方便许多。不过,皇恩浩荡之外,我还要感谢哥哥您的好啊。”。
这一番话,听的木子一激灵,莫非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已经知道原委了吗?不会吧,他是从哪里知道我的身份的,肯定不会,这应该对我的试探之词,我就给他来个王顾左右而言他。不接这个话头。“老弟说笑了,你进京来述职,凭的是你在战场之上获得的功劳,你能升官是皇上的爱才惜才,与愚兄我何干?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提这个,今天只是为你高兴”。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搪塞过去,谁知饶安更加不依不饶,竟然直接说道:“莫要瞒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兄长您,定然是锦衣卫无疑,您在表面上是从七品的驿丞,在锦衣卫的履历上,大概三品四品的职衔也是有的了。如果我说错了,兄长可以反驳我。如果我说对了,您就点点头。我知道,干您这行的都有规矩,话不能乱说,身份不能乱暴露,都是有家规的。您也不容易啊,来来来,小弟再敬兄长一杯,咱们喝酒,喝酒!”。
张木子一愣,知道这个小子不好对付。他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开始沉默不语起来。就在这一刹那间的失态,已经就让饶安认定了他的身份了,如果仅仅刚才饶安对他还是怀疑的话,那此刻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别的说法了。
而他这一瞬间的失神,饶安并没有打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饶安正在静静的看着自己,作为一个做了数年特务工作的人来说,此刻已经发现自己暴露了,在心理战上,自己还没能达到面前这个毛头小子的水平。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不是继续掩饰自己,而是和对方摊牌,然后才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情况所掌握的程度,以及对方想干什么。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饶安老弟,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锦衣卫,在天启年间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我加入了锦衣卫,至今,我的官职已经是正四品的佥事了。但是我在明面上的身份,仍然还只是个小小的驿丞,这是为了让我能随时观察南来北往的官员们,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老弟,你有脑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让老哥我佩服你。”
饶安赶紧给他倒了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说道:“兄长这又何必呢,何必满脸的愁容,兄弟我这也是臆测,没想到真的应验,我在想的是,我一个七品百户,在京城无亲无故无关系,在礼部和吏部两个衙门,堂官书吏们还不为难死我,可是没有,那么肯定就是有人替我疏通关系了,我第一个就想到是兄长,您是我在京城唯一认识并交谈过的人了,当然,我当年受审的时候还有一位唐宽大人也审过我,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了,一别生死两茫茫。来,喝酒吧。”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
张木子也把酒喝干,说道:“你说的是刑部的唐宽大人吧,听说他已经外放了布政副使,去江西上任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个官职很适合他。”然后他继续吃了一口豆腐皮,接着说,:“你说的没错,不过不是我帮了你,是周全周大人。”
然后他就开始讲了周全的经历,进士出身,兼有武力,曾经在居庸关镇守,击退过蒙古骑兵,后来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不能说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但是没有放过大多数坏人,锦衣卫仍然是锦衣卫,手段不重要,结果却好了相当多。
这些话饶安相信,却不全信,作为一个锦衣卫,张木子当然要说锦衣卫的好话,这些都在饶安的意料之中,他既不赞成又不反驳,张木子说什么他就静静的听什么。
周全的这份履历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因为他是文进士出身,不过更重要的一点引起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身份,他是崇祯的正宫娘娘周皇后的亲弟弟。
换句话说,他是正经的国舅爷。<!--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