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终究不能说得太满。
沙场上的伤痛,往往都是干脆利落,一刀而下的血腥和痛苦,偶尔会遇见脑袋没了一半的,眼珠子掉出来的,那种伤者多半活不过半个时辰。
楚天宸算是司空见惯了,然而相比女子生产之疼,他起初听着,看着觉得没什么。
可时间越长,听着屋内贺雅欣时不时发出的痛苦叫声,他越发心里没底,平静的心渐渐泛起焦躁不安的波澜,手里的茶忽然就不香了。
欧阳云诺一边扶着贺雅欣的肚子,一边说,“别给我耍心机,孩子不算太大,你能生的下来!别给我收着力气!”
贺雅欣双眸迷离,满脸汗水,出气比进气儿还多,她抓着欧阳云诺的手臂,细长的指甲嵌入她的皮肉之下,张着嘴和搁浅的鱼儿一样。
阿巴阿巴……。
“少来……我,我就是……要……嗯啊!一尸两命给你!欧阳云诺,你这个后来居上的贱人,凭什么要抢走我的一切。凭什么……一直当个人偶不好吗?啊?嗯呜呜……。”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来威胁我?”欧阳云诺眼看她要是收着力气,不愿意用力,亮出银针扎了上去。
贺雅欣完全感觉不到疼,因为宫缩的疼早就让她麻木不已,“不然呢?我,我就只有这个机会了……哼。这个孩子和我,只能留一个。你看着办!嗯。我死,也是因为你,孩子死了,更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王妃容不下我这个侧妃!”
“你确定要这样做?”欧阳云诺瞟了一眼屏风外的人影问。
“哼,呵呵呵……嗯啊。这是我……我,唯一……能赢你的……筹码!”
欧阳云诺冷笑,把贺雅欣的湿漉漉的脑袋,抬起来,扭向屏风处,指着低声言,“看清楚,屏风后的人是谁?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哈?嗯?……。”
没想到楚天宸就坐在外头候着,岂不是刚才她的话全部被他给了听去?
贺雅欣丢失的理智蓦然回归,再一次剧烈的宫缩疼痛后,她再也无法收着力气了,仰头拽着被单大叫一声,“嗯啊!”
时刻观察进展的稳婆,也看见了新生的希望,“王妃,看见了。孩子的头,应该再用力一下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欧阳云诺抱着贺雅欣,手臂任由给她掐着,咬着,“再来一次,跟着感觉来。我断然不会让你一尸两命的!”
贺雅欣疼着,视线乱飘,脑瓜子嗡嗡作响,嘴里还在叨叨,“你,你……我,我……贱人。”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是贱人,没错。”欧阳云诺敷衍一二,俯身对着她耳语一句,“你不想一家三口团聚吗?”
“什!”
还没等贺雅欣彻底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她肚子难受,她再次发出撕裂的惨叫声,这声音简直能直达天际,冲破云霄了。
可把外面的人,喊得一个个人心惶惶的。
就连楚天宸也不禁捏碎了茶杯。
“哇啊,哇啊,哇啊……。”
一声清脆响亮的哭啼声,从屋内传来,紧跟着稳婆笑脸盈盈冲出来道喜,“恭喜王爷,是个小郡主!恭喜,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