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抱着水杯却被自己的大胆吓得险些没魂飞魄散的炎九歌,目光中带着一丝心虚的瞥向沉默不语的帝渊心中不禁七上八下。
人一迷糊就容易飘,连这位大佬她都敢甩面子,怕不是想让这餐变成断头饭!炎九歌心中哀嚎,皱着一张小脸仿佛遇上了人生重大难题。
可不难么。
一不小心小命难保,忒难了!
炎九歌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并且控制不住的脑补出帝渊残冷大笑拎着她脑袋踩着她尸体的画面,冷不丁的浑身一抖。
根据这位大佬的传闻,这种事情可不少见,得罪他的如今坟头草都可以升级变草原了。
她虽然有救过帝渊,可问题帝渊也救了她,不然她这会儿应该在六道轮回而不是在这里大吃大喝,所以两人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就在这时,余光忽然惊悚地瞥见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如同一件完美工艺品的大手朝自己缓缓伸来……
“啊!别别别、别拧我脖子,我错了还不行吗!”炎九歌脸色大变,只感到脖子凉飕飕,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本就挨着王座边缘没坐实的人,瞬间被吓得几乎是弹射跳出去。
本想将人拉过来,以免她摔着了的帝渊脸黑了。
他有眼睛,自然看得出来炎九歌对他的防备,但他并没有太当回事,却没想到炎九歌居然以为他会杀她!
“过来。”帝渊眸光幽深,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咬牙切齿。
以这小家伙对外的警惕性,如果轻易就信任他反而还会让他大吃一惊。
虽然这样警觉的她,总会让他回想起在地穴时,那双泛着猩红杀意的眼睛,以及一身气息冷冽冰寒宛如修罗在世的她,手法分明极为了解人体构造,因此杀人时十分迅速的便将人放倒,也看得出来……
她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不要!”
炎九歌连忙摇头,她又不傻,感受的到这个人现在心情不好。
结果眼前一晃。
等炎九歌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再度圈在怀里浑身动弹不得,炎九歌惊了,她又试着抽出手臂,结果换来的是将她禁锢的力量又重了几分。
“你到底想怎样。”炎九歌无奈了,她想硬气,但根据她两世为人的丰富经验,没实力、还在人家的地盘上硬气那就是妥妥的欠抽啊。
这咸猪蹄子……男女授受不亲!
兄弟,你这样抱着人会引起误会的好吧!
唉,还好是遇上她,换另一个小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害羞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紧紧依靠着的高大身躯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怀中娇小的人儿护在怀中,帝渊眼底划过一丝兴味,闻言哼了一声:“不想怎样。”
就是想看她表情破功的模样,结果发现她居然还挺淡定。
这么习以为常,难道平日里也有人这样抱着她……一想到这里,帝渊眼中仅剩的笑意悄然间逐渐化作的冰冷,胸口莫名的发堵。
“平时,也有人这样抱着你?”
可惜炎九歌现在看不见他的脸,否则见他此时的样子一定会惊讶。
这恨不得宰了谁的杀气是认真的?
“没有。”炎九歌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想都没想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
抱她。
拥抱空气算吗?
前世不用想了,前前世她可是没人要的孤儿,现在又有一世,她有父亲有家人但很遗憾的是她那位父亲从小就没抱过她,最亲近的一次便是让她坐在他身边。
后来…后来她就被赶出去了。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上面了吧,炎家如今的地位便是寰宇域的金字塔顶尖,她是得多衰才会遇上他们!
人还没见到。
炎九歌就满心满眼的嫌弃,在别人眼里炎家是高不可攀,在她眼里要她攀她还嫌扎手呢。
“那个……能放开了么?”炎九歌视线一点点挪到腰间的那只手上。
这样躺着挺不舒服的,还是这人好这口。
帝渊神色慵懒惬意语调绵长缓缓地嗯了一声,余音隐隐带着几分危险的拉长。
炎九歌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您抱、您想抱就抱吧。”
咦~真的好这口啊。
她这副身体才十五岁啊!
畜生、禽兽。
低头内心泛着嘀咕,然而炎九歌却真的滴水不漏,那表情那眼神,如果不是帝渊见识过怀中这小家伙的真面目,怕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没骨气的胆小鬼。
帝渊轻笑着,眼底闪过揶揄的光彩。
很有意思不是吗,明明是只容易炸毛喜欢用那并不锋利的小爪子挠人的猫儿,如今却强忍着发作,强颜欢笑实则心里应该会在咒骂他吧。
靠在她怀中的炎九歌此时更是清晰无比的感受到某人胸膛间,因为那声声低迷诱人的笑声而微微震动,以及……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陌生中带着些许熟悉的气息回荡在鼻息间,淡淡的清香是最开始从他身上嗅到的墨莲香味。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传闻幽冥域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实力高深莫测,身在寰宇域却自称一域可见这狂妄是真的目中无人,而帝渊,当年他的出现便如同从天而降,伸手便是雷霆手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曾在寰宇域内掀起了一阵长达三千年的腥风血雨。
四大帝国在他面前和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来不及抵抗便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如果不是最后帝渊收手,怕是世上再无四大帝国,幽冥域也将一统寰宇域!
虽然世人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他会停手保留了句延残喘的四大帝国,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过后,四大帝国的人对于幽冥域三字更是绝口不提,但极度恐惧深入心底,便会一点点瓦解那个人的内心。
帝渊所展现的强大早已超过寰宇域能抵抗的范围,如果他想杀,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炎九歌只知道这些,就这点消息还是人尽皆知。
所以,该怂则怂!如果知道自己放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杀了三千年的大魔头,她就算把地打穿也不会往那个方向挪一步。
事实证明她当时还是太天真了,能被如此巨型的封印阵针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
“你在想什么?”头顶上方传来了那预示着致命危险的声音,他缓缓的靠近,感受到了炎九歌内心的惊慌一般,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彻:“在害怕吗……”
炎九歌浑身汗毛倒竖。
“哪有~!”炎九歌连忙笑容如嫣,可一转头,不曾想人的脑袋就在自己……
于是。
炎九歌捂住自己的嘴,这回眼底的惊恐是非常真实了。
她居然。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见那双暗紫的眼眸缓缓眯起,薄唇微勾,若有所思地视线掠过她的唇瓣,炎九歌吓得眼泪差点没飙出来,迅速认错。
感受到性命极有可能受到威胁,这反应速度却让身边的人顿感愉悦。
柔软的触感无线放大,紫意深邃的一分,帝渊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抵在炎九歌的唇上轻声道:“小家伙,你要负责哦……”
炎九歌吸了吸鼻子,懵逼而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脑子没反应过来:啥、啥?
炎九歌仿佛听到了世纪性年度最佳笑话,然而还没让她消化完,腰间的束缚便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随即挪了个位,身侧看着身旁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张脸长得真的俊美绝伦,尤其因为那双仿佛摄人心魄的紫眸。
“那个……”
她刚刚开口。
忽然唇间再度抵在了一抹微凉上,帝渊微眯着眼,暗眸流光辗转轻笑:“帝渊。”
这小家伙肯定有问,但现在又绝口不提。
难道……
帝渊沉吟,是他吓着人了吗。
还是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模样,那样耀眼动人,仿佛周围都在她的光芒之下黯淡、沦为尘埃,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与他相近的冷傲,比起眼前这拘束心有顾忌的炎九歌,他果然更乐意看见真正的她。
炎九歌那张精致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尴尬,她忘了。
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炎九歌。”
很不情愿,但还是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人家大佬也不可能花费那心思记她的名字,所以炎九歌还是蛮随意:“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赶在帝渊视线逼来之际。
炎九歌连忙笑着又道:“呐你看,我很能吃的,继续留下来的话还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我早点走你也省事。”
主要还是再待下去,她真的担心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这样短暂而充满假象的安逸,无法掩饰背后的波涛汹涌,更无法让她忘记,她还要很多事情要去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然而身旁的男人盯着她的视线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面对帝渊的目光这一次炎九歌并没有向之前那样刻意避开,竟是静默地相望后,忽然轻笑一声,红唇微抿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弧度:“我倒是忘了自己现在面对的人是谁,你既然能感应到在地穴之下发生了什么,那么,再多的伪装也是无用。”
可她还是装作小丑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蒙混过关,殊不知早已被盯上。
“帝渊,我不像你,有大把的时间随心所欲。”
所以,她必须离开了!
炎九歌不是没有独自偷偷离开的方法,虽然有风险但总比被困在这里强,但她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树立莫名其妙的敌人,未经允许擅自离开,最是容易被人怀疑!
如果帝渊肯放人,那她自然感激不尽。
如果帝渊坚决不肯……
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别妄想她逆来顺受。
帝渊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久久不语,似乎看见了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潜藏的沉重,从未想过,如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也有让人料想不到的一面。
他一直以为,炎九歌不会有黯然伤神、心事重重的时候,即便面临绝境,她都能冷静甚至可以说冷血至极的面对,这世上或许有她办不到的事,但绝不会有击溃她的那一刻。
终究是他想错了。
这小家伙再怎么样也才十五岁……
见帝渊似乎不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心中不禁有些茫然郁闷的炎九歌只好先作罢,一次不行就两次,至少这人没有霸道蛮不讲理她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炎九歌暗叹,真是个怪人,脾气时好时坏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喜欢做些容易让别人误会的小动作,虽说有那么一瞬她确实被惊艳到了。
左右无果,便先退离了这里。
帝渊果然没有制止,不,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在这里人不多,他们所在的高台位于正中,普遍漆黑一体时而鎏金线条装饰的风格倒是很符合他,神秘、压抑。
巨大的透明屏幕上显示着她看不懂的数据,每一块巨型屏幕下方,都会有一名身着黑甲的男子操控。
离开后的炎九歌也没有四处瞎逛,本想着随处找个地方理清一下脑子里那一堆混乱的记忆,好方便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炎九歌知道想让自己离开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时间居然这么快!
“你是说,我可以走了?”愣愣地指着自己,惊喜来得太突然,这还一天…哦不,一个小时都没过去那男人就转性了?!
北辰逸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怡人的轻浅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星舰正在进入圣宸帝国主星,预计十五分钟后登陆。”
炎九歌瞬间从地上蹦跶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头一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彩,丝毫不见遮掩地泛着淡淡的惊喜,精致绝美的容颜上也缓缓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眸子微微弯起,竟有那么几分是平日里所没有的俏皮。
而与此同时——
星舰某个地方,帝渊脸色微黑,捏着酒杯的大手不经意地一抖,顿时道道细纹龟裂遍布整个玻璃杯上。
“哼!”
一声冷哼。
手中的酒杯被无形的力量直碾为粉末,拂袖间消失于无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