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上泛起血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感不妙,额头顷刻间也泌出细密冷汗。
之前,我对这些异象来源还不甚清楚,但跟着姜老头有些时日,也算学到不少东西。
现在一眼能看明那血光是何物。
尸怨!
形近似血的怨气所化异象!
见状,汪强也倒吸一口凉气,说:“井中尸体怨气不小,难道这人也是被阴术害死的?不然何至于生出这么大怨气!”
说完,我心头一沉,仿佛有巨大石头压在上面堵得慌。
这是饮水井,各家各户赖以生存的水源。
周纸匠不可能朝自己天天打水的井里放尸体。
不然,地下水源早就染上阴气,方圆十几里的人喝了都会撞祟。
这尸体,多半是周纸匠死后,才被投入井中,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可就这么会儿功夫,已有尸怨散发异象。
要么尸体是陈年老尸,怨气经年累月积攒,要么就是有人用了一些手段,让尸体异变。
可无论哪一点,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
这种怨尸,可不好对付!
乔寅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里,脸色又惊又怕,说:“各位,虽然我不懂什么阴术,但这眼瞅着不是好事儿啊,小罗师父咱还是别冒险了,性命要紧!”
汪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开始劝我别轻易下井捞尸。
沉吟一瞬,我才开口说道:“周纸匠死的蹊跷突然,甚至已经开始化僵,这井下尸同样怨气惊人,不一道解决,定会引得后患无穷。”
“我是捞尸人,有捞尸人的规矩和忌讳,一旦捞尸人撞见井尸不捞,任由尸体阴气渗入水源,害了周围无辜之人,是损阴德的大事。”
“这尸体危险非常,但我必须给捞出来镇住!”
听了我解释必须下水的原因,汪强和乔寅山脸色都是一变,半天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我倒是笑了笑,安慰他们几句,说我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多,早就有长进,不必那么担心。
干我们这一行,都不是吓大的,拿出胆魄才能百邪不侵。
我说这话也是给自己提气壮胆,顿时心中的阴霾也散了些。
乔寅山搓搓手,一脸紧张神色,低着嗓音说道:“以前还说你们这些干偏门的,比我们还能挣钱,一次几万十几万,难免心生嫉妒。”
“可没想到,捞尸人有这么多忌讳,还背着所有人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到这,乔寅山抬头看向我,对着我竖起大拇指,“无名善举,大善!”
不等我接话,汪强脸色先变了变,指向井里说:“千水,那尸体在下沉,得尽快下水!”
我一听,也不再墨迹,直接拿出绳索打结绑在自己身上,另一头套在院中一棵枣树上,汪强和乔寅山在井口拽着,准备随时给我拽上来。
再三检查无误,我深呼吸一口气,就翻入井中,一点一点沿着井壁朝下攀着。
周纸匠家的这口井有些年头,井中垒砌了许多砖石,布满苔藓。
一脚踩上去,滑不溜秋的,要不是我捞尸练过臂力,怕是根本支撑不住,直接掉井里。
我小心翼翼踩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砖上,已经下来了一米多。
身下传来潺潺水流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井水里搅动。
我下意识朝脚底看去,准备判断下距离,随时准备下水。
可就这么一眼,我头皮猛地炸起。
猩红如血的水面下,晃晃荡荡出现一张人脸,惨白惨白的。
只是井下光线本就幽暗,加上我身体遮挡部分光线,看不分明。
但我清楚感觉到,那水下的尸体脸朝上,直勾勾盯着我。
我心莫名一颤,身体都僵住了,挨在井壁上不敢乱动。
可就停顿的瞬间,井下流水声更迅速了。
哗啦啦直响。
同时,一股旋风裹挟着寒气直往上窜。
周围温度瞬间感觉低了几度,我裸露的胳膊上鸡皮疙瘩直起,凉意惊人!
“千水没事吧?”似乎感觉到我没动静,头顶传来汪强的声音。
“没事!”
我吆喝了一句,强行忍下心头的异样。
就算那尸体有动静,我也得硬着头皮下去。
深呼吸一口气,我继续朝井下爬去。
很快,距离水面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以我的身手,可以稳当地跳下去。
这时,我也扭头仔细观察水面,希望尸体没有其他异动,我好直接捞尸。
离水面越近,我也看得越清。
那团像海藻一样的头发已经缩进水里,不断漂浮。
而尸体的那张人脸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在水中缓缓抬起。
瞬间,我心里打了个激灵,一种不祥的感觉骤然爆发。
而下一瞬,头发下的那张脸露出一侧。
我盯着水面,眼皮瞬间狂跳,攀在井壁上的双手也止不住颤抖。
那水下的脸,五官黑漆漆的,没有眼珠,鼻子,嘴巴,通通被挖了个干净,都是空荡荡的孔洞。
“卧槽!”
饶是我见惯了邪尸,突然面对这无脸死尸也是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破口大骂。
尤其,周纸匠惨死,现在又来个剜面竖尸,一波接一波的诡事压得我喘不过气。
“难道凶手杀人后,害怕回魂,才把尸体剜面?”
又盯了那张恐怖的脸几眼,我心念一动,忍不住开始朝更深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