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上官丞相的府邸出来之后,各位爷们也就城西城南各自分道而别了。
三皇子胤夏坐在沉色低调的雍贵马车内。
天色渐晚,日薄西山。那四轮马车行驶在长安城的康庄大道上,胤夏皇子掀起了车窗的珠帘,看了看天边紫藤萝颜色般的晚霞无边无尽的渲染着。就似编织着绫罗绸缎。
倏地,马车一个趔趄之后,停了下来。
他正要想随从打探外面怎么回事儿,预备掀起车帘就听见一阵清冽的女声刻意加重着鼻音粗声说道,“在下刚刚鲁莽了,实在是抱歉。”
那三皇子的随从阿泽也算亲和的回应道,“这位公子您也是为了护这个小儿不被我们的车马撞到才冲过来护着他的,本就不怪您,不知道公子可有伤到哪里?”
听到这儿,胤夏终究还是掀起了车帘
而这一头,潇冬荷一边被几个婆子毒辣不留情的杖罚,一边又被同时在伤口上撒着朝天椒的辣椒粉和白花花的二两盐巴。疼得那是龇牙咧嘴,嘴里一早就忍不住骂爹骂娘,将整个丞相府的八辈祖宗都骂的个底朝天。
直到剧烈的疼痛压得她气息减弱,她这才晕死过去。
一傍的那些个丫鬟们之前还有些幸灾乐祸,可是看了这般毒辣的酷刑,将那萧东荷的皮肉都打得绽开了,内心也跟着惧怕起来,于心不忍。
毕竟潇冬荷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主儿,搁常人也吃不消这等苦头。见她晕死过去,那几个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婆子仍旧用潲水将她泼醒了
康庄大道上商贩们继续叫喝着,两岸的街道上扶柳依依,满城飞花。
胤夏掀开车帘的那一刻,终于见到了那张如脂玉般的皮囊的主人,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柳叶眉修长,媚眼如丝,善意柔和,就像是春日的暖阳随着和煦的春风飘荡在自己常年寒冬的内心,瞬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姑娘正慈悲的交代着她怀里的垂髫小儿,嘱咐他日后小心别受伤之后,便让小儿回家了。
随从阿泽见他的直系上司也从马车里被惊动了,于是向主子如实解释道,“三爷,刚刚那垂髫小儿差点不小心跟咱们的马车撞到了,幸亏这位姑娘偶然经过,及时救下小儿,避免了一些事故。”
那位善心的姑娘能是谁?当然是心机girl汤澈是也。
她内心嗤笑一下自己,这儿那是什么偶遇啊,她这纯属蹲点守候啊。就在这黄昏之前,她拿一只糖葫芦收买了刚刚那小孩子陪自己演一出戏。那顽劣儿童不依,非要三串山楂蜜糖味的糖葫芦才肯本色出演熊孩子一角,奈何人力资源紧张,汤澈只好高片酬高待遇聘请了那小孩。
那三皇子打量着她,她也打量毫不忌讳的打量起了传说那位“才比子建,貌比潘安”的儒雅三皇子。
终究还是汤澈的脸皮厚一些。三皇子轻轻咳嗽一声,“这位公子请移步。”
啊啊啊啊?汤澈内心一百个草泥马奔腾而去。感情你我眼神交流了半天,也算是用心灵的窗户情感互动了一下吧。按照剧情发展的话不应该这样赶我走啊。
汤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只得退后两步,挪到了道路傍。
见他的马车重新起动,行驶在满城春花中,粉红色的落花打落在马蹄旁又被马蹄带来的风给掀了起来。
汤澈心有不甘,不禁懊恼。失落之余,去了路伢子的小食街买了两个烧饼,坐在那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桥头就开始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这烧饼里头是新鲜的黄瓜丝,炒花生和小炒肉。吃起来别是一番风味儿。不得不感慨道,这长安城不愧是天下第一繁华城邦,这风一吹都能摇落出满地的黄金。连个卖烧饼的小贩刀工都如此了得,实在是钦佩。当然了,钦佩之余她不去浪费一滴粮食。
只听见一声巧笑,那姑娘乘着藕粉珠玉镶满的轿撵上了桥,再悠悠地下了轿子,踱步到汤澈的身旁。
汤澈只觉得这一袭羽绒青衣的姑娘十分眼熟。
还未回忆起,那姑娘便自我介绍了,“小女顾清潋,之前元宵佳节在紫藤阁曾与公子有一面之缘,不知公子可否还曾记得呢?”
哦,原来是右丞相府上的长安第一才女顾清潋。汤澈回了回礼,“在下公子潇。”
见这顾清潋始终盯着自己手上的烧饼,汤澈却不以为然的说道,“顾小姐可要来一口?”
顾清潋忙着摇了摇头,颇为嫌弃的拒绝道,“小女子刚刚从紫藤阁饮酒作诗回来,现在并无饥饿之感。倒是公子潇您让我着实意外,没想到您如此接地气,竟吃这些下等东西裹腹。”
其实这顾清潋是高贵的生活过惯了,所以才会觉得平民粗鄙,连他们做的食物都是邋遢的、不干净的。所以就算自己此刻肚子饥饿难耐,问着烧饼喷香喷香的,也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深怕那个高门子弟打马而过,从此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被当作笑话。
汤澈本来吃着烧饼吃得好好这时候却被影响了胃口,这顾清潋高高在上的模样本无可厚非,谁让她本就从小锦衣玉食呢?可是听着这顾清潋的语气与话中的意思,一,不就是嫌弃农民老伯伯跟卖饼小贩的劳动成果吗?搁在二十一世纪,为了减肥时汤澈也常常剩下半碗饭浪费,所以她也没那闲功夫圣母般的教育顾大小姐。可是这其二,她顾清潋说她汤澈接地气,话里意思也透着几分轻蔑与瞧不起的模样,实在讨厌。
脑门一个灯泡亮起,汤澈才引用了曾被武则天大妈以有口臭为理由拒绝收为入幕之宾的白居易大叔的一首《观刈麦》回应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