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看那棋盘,越是觉得有一股吸引力,便暗自想到:“且先看完这一局,再砍柴不迟。”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两个老者起身,“便到这里吧,有个外人在,终究不能尽兴。”
“也好,”黑袍老者点点头,“下一次寻个隐蔽的地方再斗不迟。”
两人各自驾起云霞,飘摇而去。
“哎呀,神明!”
棋子一消,岑襄便从那玄妙的感觉中清醒过来,顿时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是再看去,哪里还能再叫那两位老人。
然而,等到岑襄下山,却发现沧海桑田,时间已过百年,山脚小村早已败落,连残垣断壁都没留下。
身无分文,又丢失了斧头的岑襄,茫然失措,四周都是一片荒野苍苍,走了许久,也不见一处人家。
七日之后,奄奄一息的岑襄坐在一颗大树之下,弥留之际,又见那两位神明出现。
其中白袍的老者笑着说道:“你因我二人而失去家园,可曾怨过?”
岑襄摇摇头,“我自观棋,乃是咎由自取,不怨二位。”
“很好。”
那黑袍老者冷冷一笑,接着说道:“既不怨我二人,可怨自己。”
说着,长袖一卷,岑襄便见自自己失踪,母亲日日枯坐庭园,夜夜痛哭,双眼失明,含恨而死。妻子独自支撑家庭,在安葬婆婆以后,忧劳成疾,病死床前。幼子失了双亲,无有依靠,艰难求存。
看到此处,岑襄双目难耐,留下眼泪。
“我怎不能怨恨自己,我怎不能怨恨自己?”
喃喃自语,其中有无数悔恨。
“你我本有缘,所以我问你,可能放下?”
岑襄不理,犹自哭泣,陷入悲痛之中,不可自拔。
“可能放下?”
“人非草木,如何放下?”
岑襄悲切,回声问道。
“那你便为草木吧!”
又是一转,岑襄化作一颗幼苗,生于荒野之间,扭曲自身枝干,只为挣那一缕阳光。
逐渐的,幼苗化作大树,只因长得着实太过弯曲,躲过那伐木之人。
一年又一年过去,岑襄见过山火肆虐,止于身前。又经历过山体坍塌,滚滚泥流从身旁滚过。狂风掀翻过相邻的大树,干旱渴死过四周的树林,冰霜压断过挣夺阳光的青枝。岑襄苦苦支撑,躲过一次次灾难,艰难的生存。
生命有时而尽,便是再挣扎,也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就在觉得生命流逝,本源消耗一空的时候,又出现两位老者,白袍老者笑着问道:“可放下了?”
树枝轻摇,岑襄沉默不语,前世记忆涌入身躯,便是树木,也生出悲凉之意。
“如何放下?放下与禽兽何异?”
“那你便为禽兽吧!”
黑袍老者长袖一荡,岑襄又觉得天地旋转。
又是一世……
一次又一次,不断轮回,每一次,岑襄都认真的活,或悲或喜,总是一生,每次弥留之际,总是有两位老者将临,让他回忆起每一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