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竹山零落几处院落。
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处房门大开,露出林白真容。
姜鱼和独孤靖上前拜下,就连那吠野也两肢着地跪伏,尾巴摇的都成虚影了。
屋内地上有许多信件,都是从门缝中塞入的,却都未打开看过。
姜鱼知道师父不爱虚礼,一拜后就抬起头,跪坐在门前,看向师父。
十年不见,姜鱼见师父样貌没甚变化,反好似年轻了些。
气息稍有外溢,应是又进一步。
没瞧出与往常有何不同,只是眸中漆黑深沉,若是凝视,好似有星河流转,又似有长河奔流,映出自身的过去与未来。
“独孤老先生仙陨,我未亲去拜祭。”林白看向独孤靖,问道:“如今你家如何了?”
独孤靖又是恭敬一拜,道:“老掌门有令,凡是有意北上的,都可入周回派。我家独孤氏共有七支,老家只留了两支,其余全都迁转到了留剑山。”
林白颔首,又问起了这十年来的变动。
其实也没啥变动。周回山如今地多人少,凡俗迁移已毕,迎来了婴儿潮。各个山头也和谐共处,进阶筑基者极多,已有了几分盛世起兴的样子了。
姜鱼掰扯半天,连曲如意在道会上胡吹的事也说了。
林白又问了问二女的修行,便往梦湖而去。
此番闭关十年,坐忘尘事,一心修行,进益着实不小。
数度观元婴大战,有石盘为凭依,修长生造化诀,一路无有瓶颈,突飞猛进连破两关,已是金丹五层。
不过葫芦还是没能彻底炼化,倒是发觉其中另有乾坤。此番出关,林白便是想问一问高人。
来到梦湖边,见袁无尘和顾无伤在低声说话,似是顾无伤在分享曲如意道会的趣事。
瞧袁无尘开心的样子,林白就知道这俩人早勾搭上了!
“真是不知廉耻啊!顾无伤这浓眉大眼的,连老祖身边的人都敢撬,着实胆大!”不过林白想起自己连老祖的主意都敢打,就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了。
“前辈。”见林白来了,袁无尘和顾无伤赶紧行礼。
林白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迈步踏水,往葫芦岛而去。
登上葫芦岛,来到下瓢处,便见一简朴房屋。
入内见有一人趺坐,着淡碧衣衫,身形单薄。
“你出关了?”顾倾水睁开眼,打量林白,微微点头。
“小水!”林白立即凑上去,抓住顾倾水的左手。
顾倾水确实不拿林白当外人,可也遭不住这么亲热。正待要抽回手,却见林白叹气连连。
“小水,”林白两手紧紧握着顾倾水的手,只觉柔弱无骨,微微清凉,有一缕淡香,然后道:“闭关日久,进益倒是不差,本想继续闭关,可如何静不下心来。一闭眼就是……”
林白看向顾倾水的眼睛,认真道:“就是你的身影。”
“这是心生魔障了。”顾倾水听了这话,倒是不把手抽回了,反开解道:“闭关静修固然是好,可若是长久不见生气,倒是有损无益。是故修行应舒缓得当,张弛有度。你如今遇了魔障,也不碍事,去会一会旧友亲朋,理一理凡俗杂事,便能好起来了。”
“小水,你的话是再对不过的。”林白立即应下,又道:“现今瞧见了你,我觉得一切都好了。我想你想的紧,你想我么?”
顾倾水唇边微微笑,稍稍点头,然后道:“既如此,松开我的手吧。”
林白乖巧的松开手,又挪了挪身子,给顾倾水捶背揉肩,为防拒绝,便赶紧开口问道:“小水,无相道主到底是何来历?”
顾倾水见林白问的认真,疑惑道:“你也算得了无相道主的一份传承,可是进阶之时心中有感?”
“小水,咱们果然心有灵犀!”林白殷勤的揉着肩膀,比妙妙还殷勤三分,只道:“我炼化葫芦时,发觉其中另有乾坤,每每想要深探,便觉有恍惚之感,似有人在其中留了某种布置。”
“葫芦得自无相道主,想必是无相道主留予后人的。”顾倾水道。
“正是。”林白瞧着顾倾水白皙后颈,心中虽有波澜,可面上还正经的很,只问道:“东海域曾是无相道主道场,怎流传的事却不多呢?”
“我也不知。”顾倾水微微摇头,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只知道,无相道主是为域外之人所害,自此后东海域愈发雕零,也少有域外高人往来了。”
说到这儿,她补了一句,道:“传闻无相道主成道前乃是散修,隐修之地便是如今的千壑沙地。只是彼时是上好福地,后来被人镇压,这才成了荒芜沙地。”
“原来如此。”林白随便听着,手却不停,只觉顾大娘肩膀瘦削单薄,隔着淡碧轻纱,竟缓缓温热起来,当真惹的人心猿意马。
“或可去寻李沉玉问问。邹宓也知道些,姜行痴找她问过。”顾倾水任由林白在身后胡闹,“还有向老祖,他曾多次前往千壑沙地最深处的深渊之地,应该知道许多秘闻旧事。”
“向老祖静修,我可不敢去打扰。”林白实话实说。